“具体的不太清楚,传言说是因为锦衣……”店老板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,含糊掉了那个词,“就那个沈什么出事,成了被缉捕的叛贼,连累到苏大人。他便引咎辞职了。”
戚敬塘一时没反应过来:……沈柒?叛贼?
“哦对了,可能也是因为患病。就出事的那几日,我看苏府大门一拨一拨的太医跑进跑出,连圣上都亲自来了。”店老板叹道,“要不怎么叫天妒英才,像苏大人这样为国为民的好官,又那么年轻,怎么偏偏就做不长久呢?”
戚敬塘脑子里茫然地乱成一团,放下几枚铜板,起身又走回苏府门口的台阶下,仰头看紧闭的大门。
他本是想来向苏晏道谢的——
说道谢并不准确,因为在整个京城没人瞧得起他的时候,只有苏晏力排众议,坚持提拔他领兵作战;在所有人都认定他已失败、溃逃乃至投敌时,也只有苏晏坚信他是在佯败诱敌,拼着官职不要就赌他一个险中求胜。
这份了解、支持、信任与知遇之恩,岂是简简单单一句感谢可以道尽的?
他想对苏晏说:“从今往后,凡苏相所言、所托,只要不违国法道义,戚某无不从命!”
还想说:“苏相,回春丹真的是好东西,您要是不嫌弃,这辈子的丹药我全包了。”
然而此时他只能看着紧闭的铜钉朱门发怔,半晌后叹口气,惆怅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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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朝后,朱贺霖没有回乾清宫或奉先殿,而是转去御书房,一直批奏本直至掌灯时分。
魏良子叩请面圣,呈上几封由各地的锦衣卫暗探传来的密报。
如今锦衣卫又回到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中。沈柒素来把控得牢,从上到下一应都是他的人,若要彻底换血,得撸掉一大批。即便重新组建一套班子,也得花时间甄别与考核人才,仓促不得。
朱贺霖思来想去,觉得苏晏临走前的留言不仅是求情,也是一个颇为中肯的建议。
掌刑千户石檐霜与理刑千户韦缨是沈柒的左膀右臂,暗探头目高朔是他的眼睛,沈柒不在京城时,这三个人就可以撑起整个北镇抚司的运作。
沈柒脱逃时,他三人的确没有阻拦,但未必不忠于朝廷,也许真可以考虑让他们回到北镇抚司,将功折罪。
不过万一沈柒日后再来拉拢他们,他们会不会再次顾念旧情而暗中给予方便,这可不好说,须得有个牵制才好。
朱贺霖拿定了主意,吩咐富宝:“你亲自去一趟刑部大牢,向石、韦等人传朕的口谕,命他们将家族迁到京城来,在外城专门划出一块地皮居住,但不准他们去看望。什么时候戴罪立功抓到沈柒,什么时候才允许他们探亲。”
富宝躬身领旨,正要告退,朱贺霖又道:“出宫之前,先把蓝喜叫过来。”
蓝喜?富宝有些错愕:蓝公公是先帝惯用的老人了,曾经的内宫大珰没错,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,虽说如今仍顶着司礼监太监之衔,却是养老的状态,实权皆已落在他与成胜手上。眼下皇上怎么会忽然想起了蓝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