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夜很冷,但他们体内犹有情谷欠的余热。
苏晏呼吸深沉,豫王以为他累到睡着,正想抱他上马回营,却听他忽然开口:“将来若是有一日,朝廷收了你的兵权,让你再回京城当个闲散王爷,你会不会奉召?”
豫王皱眉想了想,反问:“回京之后,你在不在?”
“当然在。你可以天天见到我,豫王府若是住得腻味了,就把你那些别院水榭都轮着住一遍,再腻味了,住我家也行。”
他假设得没头没脑,豫王也不问前因后果,就着这个假设十分认真地、深刻地、扪心地想了许久,最后艰难吐出一口长气:“我会奉召回京,一辈子与你相伴……”
“——但你不会快活,对么?”苏晏转头看他,目光朦胧微亮如冬夜寒星。
豫王摇头:“有一部分的我会很快活,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,是世俗红尘快活的极致。但另一部分的我,也许会像鹰隼困于笼、野兽饲于柙,在平庸安逸中日渐消磨了心气与生机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又道:“这若是你的意愿,我会去做。”
苏晏:“你会去做,可你到老时回顾一生,也会觉得遗憾。”
豫王:“也许罢,但我不后悔。”
“我不会让你遗憾终老。”苏晏翻身趴在豫王胸口,咬着对方冒出胡茬的下颌轻轻磨牙,“我要你一辈子都自由自在,神采飞扬,想驰骋就驰骋,想战斗就战斗……”
“疆场搏杀,刀枪无眼,万一我战死了呢?”豫王捧起苏晏的脸,深深注视他的双眼。
苏晏笑微微地说道:“那我就把你葬在长城底下,让你的英灵继续镇守国门。我会每个月来看你,陪你喝酒、陪你说骚话,你若是半夜显形来找我,我就把阳气给你吸。”
豫王闷闷地笑了一声,又一声,继而朗声大笑。
他紧拥着心上人,笑得十分开怀:“清河,清河,天上地下,只有你最懂我!朱槿城这辈子有挚爱,有知音,不枉此生了!”
苏晏方才说得洒脱,这下又猝然心痛起来,捶着他的胸膛咬牙喝道:“好好护着自己的性命,知道没有?就算再能耐,你也是一介凡人,不是神!别他妈个人英雄主义,嘚瑟上头把命折进去!若是遇到险境,想着我,想着阿骛,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!你要是真的战死了,我……我还有三妻四妾要养,不会为你殉情的!”
豫王忍笑:“也好,也好。那我就该趁还活着,把后半辈子的侍寝份额提前用掉,免得便宜给了其他骚浪蹄子。”
他边说,边掀苏晏的外袍。
苏晏刚与他的爱马一同被他纵情驰骋过,险些要升天,这会儿还处在劫后余生的阴影中,当即捂住衣袍告饶:“不做了,不做了!”
豫王挑眉问他:“不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