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另外,他们所携带粮草,仅是随身所供数日的量,没有辎重。”
“看来北漠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!”华翎咬牙道,“不带粮草是什么意思?不就是走到哪儿,抢到哪儿,以战养战——他阿勒坦这是打算在我大铭境内过冬呢!”
豫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他们可以以战养战,我们也可以就地补给。境内可以靠沿途囤积粮草的军堡,境外么……夜不收呈给我们的北漠大小部落、家族定居地与牧场的舆图,不会白画。”
华翎点了点头,又道:“只要瓦剌军中的夜不收暗探不暴露身份,就能源源不断地传来情报,我们也就能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了。提前埋伏好,打几场狙击战也不错。”
豫王问歇阳:“我瞧你完全是北漠长相,是如何暴露身份的?”
歇阳面露惭愧之色:“卑职父母都是北漠人,早年逃难至大铭才生下的我。故而卑职空有北漠血统、会说北漠语言,却没有他们的习性……所以才露了馅。”
“什么习性?”华翎追问。
歇阳道:“真正的北漠牧民,是不会在冬季看见野地里走失的牛羊,仍无动于衷的——卑职那时急着赶路回来报信,没有去救陷在雪坑里的羊。”
华翎一怔,似乎想不到露馅儿的原因,竟然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点。他不解摇头:“杀人时那么凶残,对牛羊却是温存得很……实在可笑。”
“那是因为,对北漠人而言,牛羊是宝贵的财产,而异族却是与他们争夺资源的敌人——除非沦为他们的奴隶。”豫王解答道。
歇阳身体还很虚弱,强打精神一气说了不少话,这会儿又开始陷入半昏睡状态。
豫王叫军医进来照顾,带着华翎走出营帐。
华翎问:“将军,何时出发?”
“明日……”豫王仰头看天。今晚夜空漆黑一片,原本依稀的星子也失了微亮,仿佛有一层浓重的云将它们尽数覆盖,他低喃,“……天色怕不会好。”
“那就再等一日?”
“不能等。阿勒坦所率军队只带了数日口粮,意味着他将一路急行,直插中原。别忘了,北漠骑兵擅长长途奔袭,甚至可以吃睡都在马背上。”豫王当机立断,下令道,“黑云突骑立刻集结,随我北上。另派传令官带我军令,前往边堡调动靖北军,随后跟上,让他们沿粮道西行,于神木汇合。”
华翎抱拳领命,正欲转身,又想起一事,问道:“那苏监军呢?是否派几人送他回边堡,或是送去太原军镇?”
“边堡既空,谁来守他,靠那随行的三百锦衣卫?搞不好那些锦衣卫都已经在回京复命的路上了。去军镇倒是相对安全。但他这人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,若是发现自己被远远留在大后方,定会想方设法赶来前线。”豫王笑了笑,“与其任他乱跑,索性就跟着我。纵然千军万马,我也会护他周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