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勒坦言简意赅地答:“散血化瘀的药。治不了内伤,但能镇痛。”
苏彦顿时心生感激,道了声谢,打开盒盖挖出一坨蜜蜡色的粘稠药膏,低头往胸口淤青上涂抹。
阿勒坦在床沿坐下来,岔开大腿,将手肘支撑在膝盖上,俯下身探究似的盯着他。
苏彦被盯得发毛,忍不住开口:“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?”
虽然知道对方应该就是那张情报纸条上写的“阿勒坦”,但毕竟刚见面,直接叫名字不太礼貌,况且对方看起来位高权重,乱叫搞不好会犯了什么忌讳。
阿勒坦忽然有点恍惚,脑海闪过一些对话的碎片,像在迷雾中亮起的星点微光——
“……习惯了凡事先警惕三分,并没有怀疑阁下的意思。”
“阿勒坦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叫阿勒坦,不叫阁下。”
那个眉目朦胧不清的年轻男子微笑起来:“是,阿勒坦,谢谢你请我喝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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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喝酒吗?”坐在床沿审视他的北漠大汉陡然问。
苏彦刚给自己涂完药,在毯子上偷偷擦手指,闻言怔住:“……哈?”
反应过来后,他强忍着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,谨慎拒绝:“多谢,但我身上有伤,恐怕不能喝酒。”
阿勒坦垂目看了看摆在羊毛毡附近的碗,碗里的食物纹丝未动,便用靴子尖把碗悄悄推到更显眼处,又问:“吃肉吗?”
这下苏彦看见了那个装满肉条的大碗,依稀觉得哪里不对劲。但他两日来挨饿受冻,这会儿都快饿到胃穿孔了,于是也就不讲究面子了,直接用手抓起来送进嘴里——刚咬了一口,差点被冻成冰坨的肉干崩掉门牙。
苏彦闷哼一声,忍着牙齿的酸麻感放下肉干,尴尬地道:“不好意思,咬不动。”
阿勒坦陡然起身,离开了穹帐。
苏彦以为惹毛对方了,毕竟人家给送食物,是自己牙口不好。换位思考一下,如果他是这支军队的将领,面对身份不明、嫌疑未除的俘虏,对方在恶劣形势下居然还挑三拣四,算不算不识好歹?
他重新捡起冻肉干,放在牙齿间努力磨来磨去,突然想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——这特么不像请客,像喂狗啊!擦,我刚才居然还小小地内疚了三秒钟,我是受虐狂吗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