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若是真这么做了,他占有了苏彦,最后终生伴侣却又另有其人,叫苏彦如何自处?送走,是绝情辜负;留在身边,更是两边都委屈。
阿勒坦自认为并非不负责任的人,给出这条发带,就意味着一种不必说出口的承诺,故而他犹豫了。
但这点犹豫并未持续多久,当他的乌尼格用感激中暗含狡黠的眼神看着他时,他便觉得这条发带理所当然地属于对方。
“当你难以抉择的时候,就去相信自己的眼睛,相信自己的心。”老巫成为他师傅的第一天,这样说道。
“可我的眼睛也许会欺骗我,我的心也许会蒙蔽我。”他提出质疑。
老巫缓缓摇头,把救活他时所唱的那首神歌,再次吟唱起来:
你是天上浮云的主宰,长有一万只明亮的眼睛。
你是地上原野的主宰,长有一万颗坚强的心。
“阿勒坦,”老巫严肃地说,“别看轻你自己,要看清你自己。”
阿勒坦注视着亲手扎在苏彦前额的墨绿色缎带——再没有人比他的乌尼格更适合这条发带了,他想,认错了人又怎样呢,这也是他从眼、从心的选择。
倘若长生天非要在一个多月后带走他,那么这就是他的宿命。只是不知到那个时候,乌尼格会不会为他祷告与祈求天神,为他流下一滴伤心的泪水?
阿勒坦从俯身变为侧身坐在床沿,忍不住伸出手,轻抚苏彦俊秀多情的眉眼,想象它们为自己泪湿朦胧的模样……
气氛暧昧得有点过了界——苏彦下意识地向后避缩,随即用一阵剧烈的弯腰咳嗽掩饰了这个轻微的动作。
阿勒坦的手收了回去。属于北漠汗王的蛮犷与强势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。等咳嗽声渐歇后,他说道:“你的肺脉内伤虽很难自愈,但伤势不算严重。我已配齐药材,给你煎了药汤,一日早晚两次,再苦也要喝完。另外佐以药浴,以煮过药材的热汤浸泡至胸口,将药力蒸入肌理,能让你好得更快,将来不留病根。”
苏彦再次真诚地感谢过他,又问:“大约需要多久才能痊愈?”
阿勒坦道:“内伤痊愈的速度,要看你的体质与吸收药力的快慢,快则五七日,慢则半个一个月。你后脑上的伤口我也重新检查过,是锐器伤,并未伤到颅骨以内,且创口窄小,止血后过不了几天就会愈合,算是比较轻微的外伤。”
照这么说,苏彦觉得自己哪怕没法在一周内痊愈,至少也能下床到处走动走动,不会再这么虚弱无力到任人摆布了。
“我给你七日时间,”阿勒坦吩咐道,“你要尽快好起来,才能帮我解血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