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先生武学境界已是一流,虽不擅招式,体内所怀的真气却不容小觑。可是面对这劈面而来的一刀,竟是被那股不破不还的气势死死压制,真气凝滞了一瞬。
危急时刻,殿角独立的那名红袍人出了手,腰佩的摩挲刀出鞘,同样是脱手投掷,凌空击向飞旋的弯刀。
摩挲刀的刀尖击在弯刀的乌兹钢刀面上,瞬间刀尖碎裂,随即力道反震,刀身寸寸绽出裂纹,最终掉落于地。
而弯刀虽毫无损伤,却因这下阻挡减弱了灌注其中的劲力,去势也慢了几分。
鹤先生抓住这点生机,旋动袍袖,真气形成离心之力,终于在弯刀近身时将其拂落,总算是有惊无险。
阿勒坦转头望向红袍人。
鹤先生此刻表面看着淡定,后背却渗出冷汗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离死亡有多近,如同被捕食者的视线牢牢锁住的猎物。
“……我自认对天圣汗无有不敬之处,弈者更是与圣汗素未谋面,为何竟引来这番雷霆震怒?还望圣汗赐示。”鹤先生极力以平静的声音说道。
阿勒坦收回投在红袍人身上的、充满审视与战意的目光,对鹤先生逼问道:“弈者是不是与黑朵做了交易?黑朵给他魔鬼的的药丸,与他联手挑起铭国和北漠诸部的纷争,而弈者同意帮助黑朵夺回塔儿合刺一族的北成帝位,是不是?”
听见“魔鬼的药丸”这几个字眼,红袍人覆盖皮革的双手痉挛般紧攥了一下,旋即缓缓松开。
鹤先生转念一想,明白了其中关窍。当初萨满大巫黑朵折在阿勒坦手里时,定是熬不住刑,吐露了与弈者之间的交易。此事既然已经曝光,矢口否认毫无意义,不如先认下,再回旋化解。
于是他说道:“弈者与黑朵大巫之间的确有过交易,目的是使铭国边境动乱,并非针对圣汗。此一时,彼一时,如今北漠尽在圣汗掌握,弈者与圣汗合作的一片诚心,天日可表。”
阿勒坦道:“就是因为你们这场交易,黑朵对我父汗下毒,用药丸将他变成了一具傀儡,最终丧生在兀哈浪刀下。黑朵死了,但这仇也要在你们弈者头上算一份!”
鹤先生一面暗自惊心今日能否走出这座王宫,一面露出诧异又真诚的神色:“黑朵拿药丸去做什么,我们委实不知。配方与药丸都是他亲手研制的,当初交给弈者时,他只交代了药性而故意淡化成瘾性……对了,弈者自身也在服用药丸。这个证据应该能证明我们与黑朵并非同一条船上的人。”
弈者的确在服药,然而每次却只掐去了指甲盖大的分量,剩下的绝大部分呢?红袍人冷冷地想。
阿勒坦沉默地思索着什么。
鹤先生抓住机会,继续鼓唇摇舌:“天圣汗统一北漠,乃是天命所归,鞑靼也好,黑朵也好,或许都是长生天在圣汗登基之路上所设下的考验。如今圣汗距离最终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,弈者愿助一臂之力,共同推翻铭廷,重新划分势力范围。”
阿勒坦终于开口:“如何划分?”
鹤先生暗喜,朗声道:“以黄河为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