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所未有的茫然涌上他的心间,他又喃喃道:“不会死的。”
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,他以为严定楠哭了,刚想笑一笑,安慰安慰他,凝神一瞧,却是一滴汗。
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汗。
冰凉冰凉。
身后的火光愈发大了,隐隐还有喧嚣传来,刀剑上反射的光亮一闪即逝,像极了话本里说过的刀山火海。
严定楠低声问道:“王爷可还记得?进去之后一直往西走,快走!会有人来接应你的。”
“那你呢?”宁言之问道。
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,严定楠愣了愣,才答道:“我去把追兵引开。等回了王府,我再笑给王爷看。”
他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,也从未应下这样的誓言。
就像宁言之极少主动过问他,也从未说过他笑起来好看一样。
生死之间奔波一场,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。
宁言之的心不是石头做的,有个人在他富贵时是他的男妻,在他落魄时陪他一起坐牢,如今还拼了命地给他寻一条生路。
铁石心肠也该捂化了吧?
严定楠转手将宁言之扔了出去,对方狼狈地向西跑,隐没在了丛林之中。
他的动作太快,快得来不及听宁言之说一声“好”。
捂着肚子停了片刻,直到他能模模糊糊地瞧见追兵时,才再次向前跑去。
额头上的冷汗细细密密的,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因为疼。风一吹,愈发阴寒的凉意便针扎一样刺在了骨子里,令人不堪忍受起来。
可他像是丝毫察觉不到一样,只管吊着官兵不远不近地跑。
远了怕人回头,察觉到宁言之的方向。近了怕对方察觉到他只有一个人。
即便内力耗尽,身体疲惫不堪,他也不肯停下,麻木地向前跑去。
待他快要被追上时,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。
为首的是御林军统领,名叫李源颂。
离得近了,便能看出他只有一个人。
李源颂虽听说过他武艺高强,但眼见他只有一人,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,便下令分出一半人手沿路回去搜人。
而后他问道:“王妃,你可知静王在何处?”
事到如今还在装,可他偏偏又不肯好好装,严定楠根本就不想搭理他,攒着力气继续跑。
听他的意思……王爷应该还没有被抓。
这就够了。
李源颂垂了垂眼,目光在明晃晃的火光下也不甚清晰,可他的动作却能让所有人看清楚,夹杂了内力的声音也能在嘈杂中清晰地传入周围追兵的耳朵里。
他说道:“二皇子弑父杀兄,谋害圣上,意图谋朝篡位。圣上念在兄弟一场,仍要查清楚才肯定罪。如今罪臣之妻在前,我等顾不得那么多,唯有尽力拿下乱臣贼子,换得大夏安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