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任皇帝,谁当都行,百姓、江山,疮痍或是富庶,与他没有半点关系。
他也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恶心的人世,隐居山野,寥寥度过此生。
就连母亲,他也是打算不辞而别的,母亲有母亲的人生,余生有父亲可以想念。
他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的小人。
他算透一切,却没算出自己的生命中会多出这样一个小家伙。
这样的一个瘦瘦弱弱,又过分乖巧,不谙世事的小家伙,还真的走过千里路,越过风与雪,出现在他面前,与他一同钻在黑暗的佛龛中,再一同面对这摊黑红血迹。
何德何能。
祁淮的眼眶很酸、很热,不愿被祁知年发现,他俯身,再度紧紧抱住祁知年。
祁知年环住他的腰,拍着他的后背,轻声安慰道:“你也不要太难过,我知道的,皇帝虽然是坏人,死了大快人心,但怅然嘛,也是应该的……”怕祁淮自责,他又凶凶地说了句,“他死了是他活该!”
祁淮不觉笑出声,忍住泪意,抱着他问:“在你眼中,我做什么都是对的?”
“对啊。”祁知年理所当然,“你这么好,你做的事当然是对的,你性子又这样好,你才不会主动去害人呢,一定是皇帝有什么阴谋,害了你的家人!”
说完,祁知年再小声道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哦,你不要难过……”
祁淮摇摇头,松开祁知年,拉住他的手,说道:“我们也走吧,太子现在一心回去交代皇帝后事,很快还会再派人来此处。”
“好!”
祁淮拉着他,两人一同走出破庙,祁知年四处看看,说道:“陪我来的侍卫大哥们都不见了,不会有事吧?”
“放心,不会,他们定是藏了起来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祁知年拍拍心口,他可不愿拖累别人,他看着廖无人烟的雪地,想问接下来他们要去哪里,又觉得问了也是多此一举嘛,反正祁淮去哪里,他就去哪里好了!
祁淮也果然道:“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“好啊!”
祁淮屈了手指吹口哨,等了片刻,白茫茫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马,是雪烬,祁知年立即道:“它认得我!那会儿我听说皇帝也被人给齉鳺抓了,急得不行,夜里偷偷溜出来,它正好在附近,带我来了这里!”
雪烬跑到跟前,蹄子直蹬,祁知年不停摸着它的脑袋:“辛苦啦!辛苦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