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似是怕受到他的牵连,急于和他划清界限,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如同陌路人一般对他置之不理。
所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肝胆相照,此刻都化作薄情寡义的人心冷暖,让他深切体会了一把何谓世态炎凉。
一直到吃完饭再次上路,所有人将他视若无物,没人敢搭理。
“唉,迟肆,”路上,谢观柏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朝他道:“文师姐真可怕。要是她以后和师兄结亲……”
方才的训叨仍然让他心有余悸。那絮絮不休的振振有词,如魔音贯耳在脑中盘旋不去,比刀光剑影的激烈厮杀更让他胆战心惊。
若是师兄娶了一个河东狮,他往后的日子怕也跟着难过。
迟肆无比赞同地点点头,却又幸灾乐祸:“常言道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。有文女侠这样刚正不阿的人日夜督促,想必你的武艺很快就可精进,说不定她能助你早日成为一代大侠。”
谢观柏又被他绕了进去,粗略一想竟觉得有几分道理。
谢观河这回却没再置若罔闻,正颜厉色道:“休要胡说,坏了姑娘清誉。”
卫彬听到他二人闲谈,八卦之心顿起,也放慢速度凑过身来:“我师姐和谢少侠虽相识多年,但两人并无情愫。”
他看了一眼在前方交谈甚欢的文静和齐季,朝迟肆打趣:“我倒是觉得师姐对你义兄似乎有几分意思。我看他俩挺投缘,说不定武林大会过后就能有喜酒喝。”
谢观柏一听,心中大石顿时落地,连放了一百个心,瞬间转忧为喜,笑逐颜开将迟肆刚才的那番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:“要是齐季和文师姐在一起,以后就有人时常督促你早起,也好治一治你那懒惰散漫的毛病。”
这句戏言说得轻薄浮夸,于旁人眼里不过随口无心的玩笑话。
然而随着长风落入迟肆耳中,却宛若朝湖中投入巨石,顷刻之间激起千层巨浪,在心中搅动起壮阔波澜。
他本想打个哈哈随意应付过去,可不知从何而起的莫名情绪瞬间灌满心口,窒息得难受,仿佛孤单一人溺于茫茫无边的海上,无论如何挣扎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向。
“诶?他怎么了?”
看着倏然间拂袖而去的迟肆,卫彬一脸疑惑。
他方才还和颜悦色喜笑颜开,为何突然脸色一沉一声不吭地走了?
谢观柏同样楞得不明所以。
前几天似乎也是这样?
因为上午被狠狠骂了一顿,又生病了?
***
迟肆沉闷了一个下午,到暮色降临,几人找了客栈投宿,仍不见好转。
晚膳时饭也没吃,只扔下一句“奔波了半日,累了。”便上二楼进了房。
没过一会,齐季敲门而入,见他有气无力躺在床榻上,温润笑容挂着一丝担忧:“是不是那日的风寒并未痊愈?即便没胃口,也要吃些东西将肚子填饱。明日我在镇上帮你寻个大夫。”
一见到来人,迟肆堵了满心的烦闷瞬间被穿门而过的风吹散一半。
可一想到下午他和文静言笑晏晏的模样,剩下的半腔烦躁又引燃了一股无名烈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