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离开之时,世界尚且完好。
他不知在自己走后,那些世界会否真如那妖魔所说,过不了几年就会灵气枯竭,天毁地灭。
但他离开并非因为世界毁灭,而是那些世界让他觉得无聊。
恣心是他的剑,当然如同他人一样,神威盖世通天。
但他极少使用恣心,在年少时修出剑意后连剑都没怎么用过。
况且他为了修行早将恣心封印,灵力八成被封后,还能一剑对灵脉造成永不可愈的损伤?
他确实嗜睡,那也是因为生性懒散。
许多梦在梦醒之后就忘,有时依稀有一点印象。可梦里事情,稀奇古怪又无任何意义和逻辑,怎么能当真。
最重要的一点:他的确因为修为止步太久心生焦躁,否则也不会为了破境,听一个算命的话到凡人的世界寻找机缘。
——可他不觉得,自己有心魔。
他生性随和脾气好,不生气不记仇,不可能因为执念太深生出心魔。
现在他连能不能步入化神,能不能再迈入一个新境界都已经不在乎。
——那不知究竟是何底细的妖魔,绝不可能是他的心魔。
只是用法术幻化了他的形态。
杨闻拓安静听着迟肆的剖析,眼眸半垂,沉吟不语。
熏烟流云缭绕身旁,像一幅清新淡雅,又意态磅礴的写意画作。
安静的沉默令迟肆一颗心七上八下,忐忑不安。
过了半柱香时间,清润嗓音终于开口:“迟道君说所,不能肯定他的话是真,却也无法否定他说的是假。”
“因为你真如他所说,对凡间蝼蚁的死活毫不在乎。从来没了解过自己的举动会不会给凡尘俗世带来灾祸。”
迟肆哑口无言,无法反驳。
确实如此。
他是境界高深的道君,从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,无论凡人修士,在他眼前都不值一提。
以前幽天界的修士求他,他偶尔会看上一眼,无事可做的时候顺手帮个忙,打发一点时间。
可凡人,就如草芥蝼蚁,从未放在心上过。
他们寿命太短,一生不过石中火,梦中身,生老病死一晃而过。
直到遇到阿季,才正眼瞧了瞧凡人。
直到认识阿季,才第一次由冷眼旁观的过客,学着渐渐融入这个人世间。
直到爱上阿季,才开始想要去了解凡人的喜怒哀乐。
“阿季,我……”
诚如那个来历不明的梦魔所说,他对这个世界是否毁灭消亡,并不在意。
他只想尽快带着阿季回幽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