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正午,几辆华丽马车停在了乌衣巷谢府大门外,正是八姓门阀的族长耆老们,联袂拜望谢安而来。
这日的午后,谢道韫又为符潼端来鸡汤,看着他喝下后,并没有离去,而是一脸犹豫之色,数次欲言又止。
“阿姊有话同弟讲?”符潼奇怪的问道。
“最近家中气氛甚是怪异,我觉得。。。。。”
“阿姊觉察到什么,不妨与弟直言,你我姐弟,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。说。”
谢道韫轻咬红唇,踌躇着说道:“我有些担心。。。。”
“阿姊担心何事?”
“我担心,叔父们并不是单纯的要反对你“尚主”之事,五叔要拿你与张氏或顾氏结亲。”
听谢道韫说完,符潼一脸若有所思,其实早在昨日听香水榭的一番恳谈,符潼已经从谢石的一番话中窥出几分端倪,
符潼对谢道韫苦笑道:“想我谢氏,经术传世,累世不衰,如今衣冠南渡,也要依靠联姻,才能保持煊赫权柄,郡望不堕,可见我等子弟,不负前人多矣。”
“如今我等北方侨姓,逢迎世道,弃儒入玄,本就背离祖宗根本,整日谈玄辩难而不见民间疾苦,须知入玄弄虚,清谈误国,若是人人都沉浸在玄学义理中,于这乱世又有何益处?于这生民又有何帮扶?何人北伐?何时北伐?”
“如今我谢氏正是应该韬光养晦,以图后日,而不是急于于江东豪姓结成姻亲,把持朝政。须知三人成虎,积毁消骨,时谤杀人,更甚刀兵。”
到第三日早上,天色微微明亮,符潼便整衣束观,身着朝服,随谢安,谢石上朝去了。
在廊下候见时,符潼见一人直直向自己走来,此人长眉如霜,须发胜雪,眼神锐利,身着三公服侍,自是丞相王坦之。
符潼连忙一躬到底,深深施礼道:“经年不见,丞相安好,谢玄拜见。”
王坦之虚扶符潼道:“不必多礼,淝水一役,幼度匡扶社稷于危难,功高盖世,一会圣主定当重重嘉奖,想必位列三公,煊赫当世,指日可待。”言罢一笑而去。
符潼凛然心寒,和谢安,谢石对望,王坦之是老谋深算之人,看今日他的态度,就知道王坦之已经打定主意要阻挠土断,并收归谢玄军权之心已定,今日恐怕不能善了。
谢安轻拉符潼衣袖道:“三公是勋望高位,乃是人臣至极。阿羯年不过而立,若是恃功而骄,慨然接受这等名位,岂不是成为各家群起而攻之的活靶子,再难在朝中军中有何建树了。
“阿羯省得,叔父安心。”符潼颔首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