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绪神态很是倨傲,甚至因为事前知晓了晋帝司马曜曾至此处亲迎慕容鸿,而未等候自己表现的大为不满。除了对太原王氏出身的晋相王坦之还算客气之外,并不对谢氏叔侄假以辞色。跟随在符潼身侧的谢氏部曲,对于姚绪的轻慢态度,无不流露出忿然之色,只谢安叔侄两个,从容镇定,不以为意。
符潼本就视姚氏为凭生死敌,看姚绪与自己说话时,双目中总不时闪过嘲弄之色,兼且姚绪摆出一副本不屑于与自己交谈,只是碍于他是后秦使者身份上,随便与自己说上几句的狂傲模样。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在内心闪现,姚绪在故意想激怒自己?姚氏为何要如此?
若论淝水之战的大赢家,其实并不是东晋王廷或者陈郡谢氏,无疑是篡了氐秦国祚的姚氏。姚绪为何反而要对谢玄满是敌意?
符潼偷眼观瞧在一旁与王坦之低声说着什么的会籍王司马道子,突然从心底升上一丝寒意,因为在此刻,他首次清晰的捕捉到,司马道子对自己升出的杀意。
符潼暗里惊出了一身冷汗,司马道子与姚绪,恐怕早就已经勾连在一起对自己有所布置,符潼不能确定王坦之是否知情此事,或者他也已经深度参与其中,只是他们的阴险布置究竟何时发动?
“不知高峻的事情办得是否顺利?”符潼心下略有些惴惴不安,勉强按捺情绪,护送后秦使节团。
把姚绪一行人礼送至鸿胪寺北苑,姚绪连敷衍都懒得摆出来,径直进了北苑大门。使团副使一脸尴尬的同符潼赔礼,符潼这会也没有心情理会这帮羌人,匆忙告辞,打马往乌衣巷谢氏府邸疾驰而去。
回道谢府,高峻已经在书房中等候。符潼在从人服侍下褪下重铠,草草披了一件白色道袍,坐在案前问高峻道:“一切可顺利。”
高峻喝退左右,于案前跪坐,倾身在符潼耳边低声说道:“郎主放心,使团一百零四人,全部格杀在当场,没留一个活口。”
符潼赞许的目光在高峻脸上掠过,微笑夸奖道:“本以为你年轻,不想稳妥处更胜阿衡,今次你做的很好。”
脸上神色转为凝重,沉声说道:“我今天发觉司马道子神情诡异,恐有事发生,你去寻羊昙,与他在宫门处等我,晚上一同入宫赴宴。”
到了傍晚时分,符潼换了墨色镶红边的宽大袍服,头戴玉冠,依约来北苑相请慕容鸿。慕容邵在门外殷勤相迎,言道敝主还在换衣,请符潼里面用茶,符潼却并不肯进正堂,只在门口圆亭站立等待。
慕容鸿听慕容邵说符潼不肯进来,忙匆匆出门。见到在亭中的符潼,眼神一亮,展颜一笑,和暖如春风,快步上前,深深一揖,欢快的说道:“谢兄来的好早,谢兄穿的好漂亮,早闻谢兄风采翩然,今日一见,小王便心折不已。”
此子眼神深邃迷人,如今一笑,卓绝风姿令人难忘。任谁见了都要呆上一呆,符潼却好似那看不到媚眼的瞎子一般,心内毫无波澜,只冷冷说道:“国主远来是客,与谢玄不过萍水相逢,之前从未见过,还是不必如此热络。不过我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,我自不愿与你有何交集,国主还是离我远些的好。”
谢玄在建康城中风评一向颇佳,从不居功自傲,待人宽和,如今竟然罕见的对一位“美人”发火,左右从人蔚为奇观,众人更是好奇,这个“美人”到底如何得罪了这勇冠三军的统帅,看样子倒是与谢玄很有些“旧怨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