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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栖梧 赵小娘子 1015 字 8个月前

    亭内阔大,却只置有二座,本是帝后赏花对饮之所,今日则在亭外四处皆以碧色纱绢装饰,这轻纱乃是春日露水染碧,价比黄金,极为难得,风吹纱动,一时间不知是湖水更清,还是纱幔更绿,清新怡人处,无论亭内亭外,皆可感同身受,于此一小处也足见晋廷豪奢之风。

    其实符潼今晨赴会之前是被谢道韫着意打扮过的,衣履簇新,纱冠精致,眉如墨画,目似点漆,风仪之美,前所未见。湖心亭内一曲,不知会倾倒多少彩棚之内的贵女。

    一曲吹毕,符潼把玉箫别在腰间,也不理挨挨擦擦想靠过来的慕容鸿,只凝神闭目调息。

    近日符潼自觉离魂之症逐日渐重,或夜不能寐,或惊梦连连。清晨起床后,往往头疼欲裂,以致有呕吐之意。前日受伤后,自行调息时,竟有魂飞肉身之感,只是苦寻张推云不得,无人能为之解惑。

    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卢循竟然带着王凝之入内与之寒暄,符潼与王凝之,这俩人如今是仇人见面只会分外眼红,哪里会交谈甚欢,只是碍于卢循的颜面,倒也不曾在雅集上枉顾家族荣耀而恶言相向,只互相施礼,略说了几句闲话,各自在心里骂骂咧咧,翻着白眼走开。

    只可惜谢道韫身为女子,虽有国手之能,也只能在一旁旁观,而不能在雅集中一战。

    不过一刻,国手范东阳便被一众人簇拥而来。慕容鸿怕自己打扰到符潼,自行回左侧彩棚内落座。这边厢符潼忙站起身来,一展袍袖,两臂张开后,于身前抱拢于胸,深深一揖,恭敬说道:“久闻范师之能,谢玄仰慕已久,今日能得范师指点,也是三生有幸。”

    范东阳自持门第高贵,自己更是当世最杰出的国手,难免有几分孤傲,更何况一向不满于王谢盘踞朝中,把持朝政,皇帝倚重这群北垮,对谢玄则更是不屑一顾,觉得他世家出身,却恍若武夫,只能战阵厮杀。

    如今只淡淡颔首还礼,轻轻拿手中麈尾一指棋盘,神情颇为倨傲。

    案前是檀木棋秤,墨玉和白玉棋子,棋秤古拓,棋子圆润晶莹,光泽内敛,不是凡物。

    符潼表面却丝毫不见气恼神色,只凝神端坐在范东阳对面,洁白修长的手指,执黑先行。那墨玉棋子被夹在这白若青瓷的手中,散发出一种近乎于妖艳的美感,慕容鸿远远地屏息凝视,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
    范东阳与谢玄之父谢奕少年时总角之交,出仕后又同殿为臣,谢奕为豫州刺史时,范东阳为豫州别驾,谢奕病重时,遗表中又曾力荐范东阳接替自己职位,二人可称之为莫逆之交。

    符潼面虽不显,其实心中还是颇为恼火,借吐纳以平息内心的怒焰,不过再如何气恼范汪无礼,也默认范东阳为长辈,自认稍逊,饶子执黑。只凝神观看眼前这一方棋盘。

    谢玄这几年的声名之盛,士族中子弟无人能及,是以士族子弟中,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对谢玄有些许嫉妒之意,大部分人对如今的局面,俱有些隔岸观火,幸灾乐祸之意,希望看到谢玄被这些饱学鸿儒们弄的灰头土脸,狼狈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