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先生让归雁歇息时,苏鸿蒙这才重重咳嗽一声。
苏落云假装才发现,赶紧起身跟父亲问安,同时将自己请来的先生介绍给父亲。
苏归雁毕竟是苏家的嫡长子,可这位先生来授课几许,才第一次见学生的父亲,心里也颇有微词。
老先生说话嘴也刁了些,意味深长道:“自古商人多逐利,希望苏老爷在财源广进之余,也要多关心关心大公子,免得公子将来金榜题名时,人家只知状元家姐,却不知其父为谁。”
苏鸿蒙被讪了一下,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今日也是为了逐利,跟女儿讨金讨银来了。
于是他只能端起做家长的架势,跟老先生客气奉茶后,恭请先生回去休息了。
待他走了之后,苏鸿蒙这才问落云,归雁怎么进步这般神速?
落云正等着父亲这般问,只笑道:“雁儿又不是父亲从外面刚抱回来的孩子,他从小就是这般聪慧啊!只是大夫人入门以后,生怕自己身为继母怠慢了嫡子,对府里的先生奉茶递话,说了些对归雁须严厉教化一类的话。时间久了,也许先生会错了意思,以为大夫人不喜归雁,每次稍有差错,都是严厉斥责,弄得这孩子心灰意冷,以为自己无药可救。如今出来了,身边没有锦官锦城这两个伶俐的衬着,反而学得自在些,自然进步也大了。”
这种阴话阳说,是她跟继母学来的绝学。三言两语,便将归雁的藏拙归咎于继母的刻意打压。
若是以前,苏鸿蒙自然不愿意听女儿抱怨丁氏。
可是现在他本就对丁氏颇有微词,又亲眼看到儿子的神速进步。再听落云的话,便听进去了七成。
无知的蠢妇,惯会弄这些名堂!
难道她不知,苏家无论哪个孩子出息,都是苏家的门楣生辉?
苏落云知道,在父亲看来,会读书的儿子等同于会升值的铺子,且得重视着呢!
直到这时,落云才慢悠悠地问父亲为何突然来此?
苏鸿蒙这才想起正事,沉脸问那李师傅的事情。
苏落云故意惊诧地睁大了眼:“怎么?我还以为父亲知道这事儿呢!哎,李师傅为人木讷些,不会说话,惹了大夫人的嫌弃,做得心里不痛快,便投到我这了。我原本也是可有可无,谁知大夫人听说他有意要走,连骂带撵的,扣了他半年的工钱,撵花子一般赶他走了。现在他在我这做得好好的,您再往回要人,恐怕不好吧?”
苏鸿蒙如今也算被大女儿气出来了,听到女儿挖墙脚还这么振振有词,也只是重重在石桌上磕打水烟杆子:“甭跟我说这些没用的,且将李师傅叫来,我看看他给不给我这个面子!”
苏落云微微一笑,叫香草去铺上将李师傅给请回来了。
苏鸿蒙原本以为自己的面子值钱,说几句小话就能将镇店的老师傅给请回来。
谁知李师傅在瘦香斋做得顺心畅意着呢!
苏大小姐颇有亡母胡氏之风,对待伙计们有理有据,言语客气周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