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皇后心烦意乱地搓了搓手里的那串佛珠子,想想儿媳妇方才说过的话,最后厌烦得挥了挥手道:“让宫人去传话,就说我在佛堂里染了风寒,有些病沉,不宜见客,让他们且先回去,何时能见了,我再宣召他们!”
盛妈妈一听,迟疑道:“这……不太好吧?宗老爷可是等您甚久,好不容易等到了您出佛堂,听宗家大爷的话,他老人家最近思女心切,身子骨也不大好了……”
宗皇后一瞪眼:“你也知我刚出佛堂,难道还要陪我再进去?让你传话,你就快些,哪里有那么多废话!”
看宗皇后动怒,盛妈妈不敢再言,可惜她收了那宗家父子几十两银子的好处,看来这次是帮衬着说不上话了。
宗皇后看盛妈妈低头退下后,望着窗外的瑟瑟落叶,又是幽幽叹气:“还是梁州好,想见谁就见谁……”
而落云敲打宗皇后的这番话,也被韩瑶传话,让陛下辗转知道了。
他正跟刚刚从乡下折返回宫的韩临风一起下棋。
陛下放下一枚棋子,语气闲适地说道:“宗家拖家带口地来讨赏,朕原本还头痛你母亲又要因为宗家的破事来跟我闹,没想到被你媳妇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劝回去了。”
韩临风也微笑回道:“哪里是落云的功劳,明明是父皇龙威厚重,母后自然也得顾忌到您的想法。”
韩毅摆了摆手,怅然道:“其实我也知道一直以来,亏欠着你母亲太多。她一个京城的娇贵女子,嫁到梁州那个穷地方,心里能不委屈吗?那日见她从佛堂出来跟我请安时,脸上似乎清减了许多,结发夫妻一场,我心里也不好受。只要她懂进退,难道朕会故意给她苦日子?好歹她也为朕添了一双儿女,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。”
自从入京以后,韩毅的后宫平添了无数佳丽。他虽然有虚以委蛇,安抚世家之意,但男人本色,他也着实沉迷在花丛间许久。
只是起初的新鲜过后,便是感受到放纵后的空虚了。看着一个个娇艳年轻的女子,却可以面不改色地对他这个已过中年之人,述说着相思倾慕之情,听着虽然顺耳,却总有些违和感。
韩毅跟从小养在宫里的那些皇储不同,没有从娘胎里带出的自信,认定天下美人皆爱自己。
他是从低处一路爬上来的,也清楚自己的斤两,看得懂人情世故。虽然享受着佳人娇媚,可也清楚这些美人心里想着什么,不过是爱慕着“陛下”的头衔,为自己的家族讨些好处罢了。
与这些刻意的讨好奉承相比,发妻有时候不过脑子的刻薄直白之言,都带了几分不做作的真诚。
正是明白这点,陛下私下里吩咐了大内总管,这些幸过的女子都赐下了避孕的汤药。
他的子嗣是不多,但也还算成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