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着规矩,即便是公主郡主之尊,新婚第二日也得早起见一见姑舅。待到用过膳后,再象征性的给他们端一盆洗手的水,做做样子。
如今在这侯府里头没有姑舅,却是有个名分上的祖母,总得给个面子一道用一回朝食。
本来也是些可有可无的规矩,贵主们愿意贤良便做,不愿意也没人能强求。但郡主现今身份尴尬,总得让那些人回宫后,传她一二句好话。
清檀垂眼看着脚下青砖,淡声道:“不是什么大事。圣人没精力管这个,皇后殿下正是怜惜郡主的时候,又怎会苛责,且让他们等着罢。”
被帝后夸赞贤德的公主也有,细究起来,待遇不过尔尔。像她家郡主这般受宠的,自小被惯得无法无天,同贤德两个字可说是相去甚远。
从前在宜秋殿里头,事事拿主意的便是清檀,俨然跟主心骨似的。听她这么说,女萝便也放下了心,点了点头说:“那我再去让人将热水备上,屋里那盆一会就要凉了。”
萧神爱其实早就已经醒了。
只是长久的赖床习惯,让她不想起来,再加上昨晚折腾了半宿,后来在浴房里都……她更是有些直不起腰。
浑身都酸软得很。
本是想闭目假寐一会的,奈何床榻边上有道灼热视线一直黏在身上,迫使她不得不睁了眼。
而后略微恼怒的瞪过去。
“醒了?”齐邯抚了抚她睡到染了层红晕的面颊,声音里含着点笑意,“还困不困?”
萧神爱没理他,只在他又伸手过来的时候,将胳膊缩进了被衾里头。
很明显的,在闹脾气。
齐邯神色未变,并未因她这一幼稚的置气举动,而产生半点波澜,倒是隐隐觉得想笑。
他不敢当着她的面笑出来,便转身去花梨木架旁,取下巾帕,于铜盆中浸湿又拧干后,回了床榻边上。
萧神爱想别过脸去,却被他给扳正了不说,又拿着那巾帕给她擦脸。动作很轻柔,温热的水将面颊覆盖住,身上愈发暖融融的。
“有茶水吗?”萧神爱问他。
甜软的声音难得有些嘶哑,齐邯不自觉的想起,昨晚到了后面时,她几近破碎的低吟声。
潋滟眼眸似泣非泣,晕粉面颊欲说还休。
他当时便爱极了她那副娇弱模样,待到没有力气时,连自个的身子都支撑不了,歪歪斜斜的,只能依偎在他身上,再抬起一双朦胧的眼看他。
仿佛全身心的依赖着他。
浴池里的水温很热,与这铜盆里的温度相当。被巾帕擦拭过的面庞覆着层水雾,还有眼尾残存的一点绯色,同昨晚别无二致。
任何一样,都叫人心跳加快,呼吸凝滞。
“有。”齐邯微微颔首,起身去拿桌案上的白釉茶瓯,却都是冷的。
他转头看向榻上鬓发散乱的美人,轻声说:“已经冷了,我去让人换一盏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