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忙碌过后,时辰已晚,她直接歇在了侯府里。
她是那郡主的傅母,又是同自个品级相当的郡夫人,太夫人不得不跟着寒暄了几句。
哪想到那人竟是越来劲,轻笑着说:“说起郡主,我倒是想起件幼时趣事。”
王夫子颇为自在的饮了口茶水,同太夫人笑:“那时我带郡主读礼记,读到内则那篇,郡主鸡鸣时分便爬起来去给太子妃请安。结果起得太早,同太子妃说话时不住犯困,太子妃问过后,连带着我也好一顿训。后来郡主往珠镜殿住,我听我那小女儿说,郡主也为着早起请安的事,被皇后殿下说过,让她不必那么早过去。”
在场众人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。
暗自心惊这位的盛宠。
等得心焦之时,外面突然嘈杂起来,正当众人理了衣衫,正襟危坐以待来人,却见得一容色柔美,气度高华的妇人着钿钗礼衣入内。
太夫人的脸色这会是彻底绷不住了,话出口前又及时醒悟,示意儿媳替自己上阵。
林氏得令,虽不情愿,还是不得不问道:“这……阿嫂,你今日怎的来了?”
“昨日不是五郎成婚吗?今日俩人该见亲眷了吧。”李初柔淡声说了句,仆妇见机忙搬了座次,安排在了上首处。
谢和已经回荆州了,她之所以还留在京中,就是为了等儿子完婚。昨日只能跟着观礼,不能亲自命子,已经有些不舒服了。
被林氏这么问,她更是不快,语气难免就重了些:“三夫人不也在这呢,五郎的宅邸,竟是开始不欢迎我来了?”
林氏被她臊得面颊通红,低声辩解:“侄儿大婚,我这做叔母的……”
“哦,原来叔母也能在啊。”李初柔勾了下唇角,淡声反问,“今日郡主见舅姑,那我这个做阿姑的,怎能不在?”
林氏这回是将她的意思听个分明,被奚落一番,暗自埋怨太夫人不愿自己出头,专拿她当枪使。
妯娌多年,她根本就不想对上李初柔。
李初柔抚了抚发髻上的金钿,往外瞥了眼,蹙眉道:“还没来么?”
太夫人心中一喜,不管往日如何,至少俩人这会是站在一块儿的。正要同她抱怨上几句,却听李初柔幽幽道:“原也是我的不是,雪天路滑,我该直接去月华院的,也省得他们跑一遭。”
太夫人一口气就那么堵在喉咙口,不上不下的。
风雪中,众人等待的二人姗姗来迟。
侍从在头顶举着伞,繁复的揄翟外又裹了层披风,没叫这礼衣染上半点尘埃和雨雪。
虽早就听闻过那郡主的盛名,然今日见了,众人始知这世上,或许有些传闻是真的。
譬如这郡主的美貌。
单是惊鸿一瞥,便觉此容仪世间罕有,待到定了神细细看去,那张脸更是……美得惊心动魄。
任何盛赞美人容颜的话,放到她身上都丝毫不嫌夸张。
常听人说郡主性情乖张,可看了那张柔美带着几分甜的脸后,众人心道或许这传闻便是假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