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光景,她什么也没有了。
一句话说得很混乱,掺杂了无数惶恐于其中,甚至还有惊惧。
齐邯微微垂首,看着自己心爱的女郎仰面望着自己,脸上缀满了泪珠,心口不由一抽一抽的疼。
他强忍着那阵心悸,俯身将她拥在怀中,柔声道:“乖,我在。”
萧神爱轻靠在他胸膛上,听着那处似乎有些急切和不稳的心跳,稍觉着有些安慰,却又不啻于饮鸩止渴。
屋中温暖,入内前齐邯便已脱了外氅,此刻将她拥在怀中,能感受到身前衣襟似乎都被泪水濡湿了不少。
“桐桐,我在。”他又低声应了一句,手轻轻抚着她的背,温柔安抚着。
萧神爱微向后退了些,从他手中将纸条取了回来,反复看了又看。
纸条上写着,合浦郡王奉圣命出海查看珠池,巡视今岁供奉,浪大风疾,所乘船只倾覆于海中。
打捞数日,未见踪影。
初瞧见时,她只觉浑身血液尽消,喉间又仿佛有些腥甜,想要咳出些什么来。后来略略平复下来后,才察觉方才那阵当是幻觉。
“你一直在吗?”她问。
齐邯颔首:“我一直在。只要你想,我一直在的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萧神爱忽而扯着唇角笑了一下,可笑着笑着,却又哭了。
这是她头一次哭成这样,也是直到今日她才知晓,原来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,非但会浑身无力,甚至手脚也会有些微的僵硬。
叫手炉暖了许久才见好。
即便上次父亲被幽禁,她跪于九成宫御极殿外,也只是默默地跪着向众人告知父亲的冤屈。担心惹了厌烦,一声都不敢哭出来,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流。
再后来在祖母面前的哭诉,她也要时刻注意仪态,只叫眼泪静静地淌着,鼻尖泛着一点红,这样方才能博取祖母的怜惜。
因为她清楚祖母彼时也很烦乱,甚至自身难保,自个儿若是涕泗横流,必叫她厌烦。
唯有如同小兽一般呜咽独泣,才能让祖母稍稍怜惜一些。果不其然,那般厌烦孩子的祖母,叫她留宿在了排云殿偏殿,每日过问她的病情,回京后又将她安排在珠镜殿。
甚至她出降,也是祖母代替母亲蘸戒的。
可是刚才瞧见齐邯的时候,她下意识的就想哭,没有来由的想哭。甚至一点都不想去考虑旁的事,只想跟他诉说自己的委屈。
“乖,不哭了。”看着她越流越多的眼泪,齐邯一下子就慌了神,可又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。
想要去架子上拿绢帕,却又被她给拽住衣襟不许走,只得拿衣袖去给她擦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