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神爱问起昨晚清檀说,她是进京伸冤的,便问起她的冤情。
何幼藻提到了前年秋末,吴地官场倾覆一事。萧神爱想起萧衡,忽的起了点兴致。
吴地富庶,官府的油水多少比旁处足些,直至前年江都郡守进京述职,一状告到了圣人跟前掀起轩然大波。
彻查之下,才发现贪腐到了何等地步,圣人震怒,整个吴地官场被连根拔起。
彼时众人都是要倒台的,忙着胡乱攀咬,其中便有几人攀咬到了太孙头上。
萧神爱总觉着阿兄被人诬告,都没证据还能那么快被废,同此事脱不了干系。
“妾父仅是江阴主簿,父亲清直廉洁,家中仅有两个侍奉洒扫的老仆,便是最后抄家……实则也没抄处多少钱来。”说至伤心处,何幼藻以袖掩面,呜咽哭泣起来。
萧神爱看了她一眼:“这般大的罪名,你父亲既已被定罪,长兄都随他去了,你怎会还是良民,得以有路引进京?”
何幼藻回道:“妾当时已经许了人家,是夫家的人了,官府便将妾的嫁妆从抄家款中挪出,叫妾自谋生路去了。”
似是知道萧神爱会问她的婚事,急忙接道:“夫家原本说影响不好,叫妾等上一段时间再说,可等着等着,夫家去岁秋末同我退了这亲事。”
萧神爱了悟,这是怕当场退了惹人说欺负孤女的闲话,但又不想娶回家去,只等着拖久些,等没人注意这事就赶紧退了。
那何幼藻本来还有嫁妆的几个钱,夫家退亲怕她闹,又给了一小笔做补贴,再加上她这一年做绣活攒下的,见生活无望,竟是凭空生出了一股勇气,想要学那缇萦,进京为父沉冤。
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京城,昨日陈元明喝了酒,在路上见她一身粗服却容貌秀丽,酒壮人胆,就生了歹心。
被折磨后,本来都有些绝望,怎料却听到又有人来了客栈,且还有女郎的声音。
她想着女郎都心软,便试着呼救,没想到还真成了。
萧神爱沉吟了片刻,若要将阿兄从这里头摘出来,恐怕还真是个切入点。不过她也没抱多大希望,只温声道:“一会儿那些人要去府衙,你也得跟着一道去才成。我派个人跟着你,你知道什么就跟明府说什么,不用怕的。”
见这小娘子落魄,听清檀说身上唯一件好些的衣裳,还是陈元明昨日给她胡乱买来的,便让人去取钱帛来:“兹事体大,我亦没法子帮你。然长安居大不易,今日便先借你百贯,好歹先赁个房舍。偏些的位置,赁个小点的,一月几百钱应该也够了。”
何幼藻推辞许久,最终流着泪收下,萧神爱派了两个侍卫跟着她,以免府衙偏袒陈元明等人。
“这陈元明,当真不是个好东西。”清檀感慨道,“幸得卢二娘子当初坚持跟他退了婚,没嫁给他,否则自个名声都要跟着一块臭了。”
萧神爱笑着摇了摇头:“好了,收拾收拾,咱们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