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国公改不了骨子里头的血性,年少时,他曾被成老国公丢进军营里待了几年,而军营中的汉子,哪个不是铁血铮铮?他们一贯奉行宁可流血也不流泪,兵刃交接,没有人能顾得上脸上的水光,他们只能顾着伤口处涌出来的鲜血。
正是那短短的几年间,成国公知道了要想守住成国公府,自己身后的子子孙孙万不能坐享其成,且不说能上阵杀敌,就说那性子也该磨练出来。而成言的性子,便是他一手磨练出来的。
能忍能担当,便是成国公言传身教,教予成言的,假若当下哭的不是舟舟,是他嘴里念着的混账儿子,恐怕他会二话不说,捡起地上的鞭子,抽向成言。
成言听了舟舟的话,心里滑过阵阵暖意,他把舟舟安安稳稳地放了下来,再抬头之时,他侧眸看向阿瑜,方才她出言,是在关心他?一念及此处,他心头微微发热,眉梢处的褶痕浅了些。
舟舟双脚落地,蹦跶了两步,他站在成国公的跟前,仰起头看着他,鼓着小脸,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舟舟没有哭,舟舟只是忍不住想哭,但是泪珠子没有流出来窝。”
成国公光顾着看小娃娃,也就没瞧见混账儿子眸中的柔情,他见小娃娃个头小小的,站在他的跟前,还没有他的小脚高,使坏般地伸出脚去碰了碰舟舟的膝盖,脚尖一触,舟舟的小身子晃了晃。
成言转身的一瞬,就瞧见了这一幕,他双目骤凝,直蹲下身去,扶住了舟舟,直言不讳地对着成国公说道:“父亲,他年岁尚小,你不要弄伤他。”
年幼时,成国公拿着军营中的那些法子教养他,从来不拘小节,成言自小习武,习武之时,身上的伤大大小小,多处是成国公不知轻重弄的。
听之,阿瑜见成国公面色阴沉了起来,就在她以为成国公要动怒了之时,便听他说道:“小胳膊小腿,我就是想看看小娃娃筋骨如何,你摆出这幅模样给谁看?你瞧瞧你自己,失惊倒怪,没有了往日的稳重。”
成言扶着舟舟的肩膀,刚想把他抱起来,舟舟撇开他的手,摇了摇头,软声软语地说道:“肃肃身上有伤,舟舟太重了,肃肃还是不要抱舟舟了,不然舟舟会压着您的伤口。”
成国公见眼前的两人漠视了他,心头五味杂陈,他抿了抿唇,刚想开口说些什么,就见舟舟扑哧扑哧跑到了那个姑娘身侧,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挨着她,那双嫩乎乎的小手还不忘抱着她的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