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到她面前:“抬起头。”
沈歌钦迟疑了:“这样真的行吗?”
“总比你披着帔子引人注目好,”沈珂祈微弯着腰,语气里有点哄的意味,“来,头抬起来。”
沈歌钦半信半疑地微仰着头,等到笔尖冰凉的触碰,她忍不住蜷起手,轻揪着衣裙。
他极其专注,笔锋不轻不重,每一笔都描着她脖上的掐痕迹,用蓼蓝叶的蓝青色汁将她脖上的掐痕掩住,届时梧桐拿了胭脂过来,再用胭脂在蓝青色画痕的旁边点缀几朵花。
不仅掩盖她脖上的掐痕,还能以假乱真,当做脖上的颈饰。
他凑得近,满眼都只看得到她:“再往后,就摔了。”
她整个人僵坐在凳子上,就像一根冻着的枯木,他生怕一碰,就会咔嚓一声碎了。
沈歌钦有些不自然地往前倾了倾身子。
他用笔给她遮脖上的掐痕,但她总会不受控制地去想,昨夜他给她擦药膏的时候,他的指腹轻碰着她的脖颈。
她知道,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,他是沈府的嫡公子,而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……贱民。
“在想什么?”
“我……在想昨夜的事。”她说得模棱两可。
他这么聪明,要是说没想什么,他一定不会相信,她不想让他猜到她的心思。
沈珂祈手中的笔一顿,他一提起昨夜的事,他的心就猛地一跳。
一想到王仄这么伤害她,他的怒火就止不住。
“王仄,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。”沈珂祈很认真地说道。
沈歌钦点头,只要他说的话,她都信。
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。
梧桐拿来了胭脂盒,站在门外喊:“公子,小姐,胭脂来了。”
沈珂祈去开门,从梧桐手里拿了胭脂,并让他们在屋外等。
沈珂祈折回桌前,又拿了一支新的笔,沾了些胭脂,示意她再抬起头。
他用胭脂在她掐痕比较重的地方描出了花朵的雏形,再以轻点的方式,将花朵涂满和涂均匀。
一盏茶的功夫,脖上的颈饰作画才完成。
沈歌钦忍不住伸手去碰,被沈珂祈眼疾手快地扼住手腕:“别蹭掉了。”说完,忽地松开她的手。
“今日天气凉爽,这胭脂和蓼蓝叶汁不容易糊,”说着,他又用指腹轻沾了沾胭脂,在她脸上的手指印处又遮了些,“脸上再涂些胭脂,就能很好遮住了。”
“你这手法娴熟的不像第一次为别人抹胭脂。”沈歌钦脱口而出,话一出口,她就后悔了。
“确实不是第一次。”沈珂祈很认真地回答。
他不是第一次给姑娘家抹胭脂。
祖母知非之年的生辰,各名府的妇人皆送了许多金礼,其中还包括了外城的新品胭脂水粉。
那时梧桐刚入府,还没成为她的贴身丫鬟,手脚不利索,打翻了祖母生辰礼物中的胭脂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