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说了。”劝说的那人声音小,但韦彦枝听见了,她说,少说点,给自己积点口德。
那人哼了一声,将扫帚丢在地上:“我活得这么辛苦,三更半夜还要被一个死人拖累,”说完,看向韦彦枝,语气很冲,“这交给你了,打扫干净,别害我被罚,这样你也算替你那好姐妹皎皎料理她的身后事了。”
说完,转身朝后门走去,边走边放松肩膀,自顾自说:“要死也不死远一点,死了还得连累她半夜起来打扫。”
人都走了,只剩韦彦枝一个人。
周遭安静得很,她却好像听见了一曲琵琶音。
须臾,韦彦枝攥着抹布走到那残剩的血迹前,缓缓蹲下身,用抹布狠狠擦拭着,抹布都被不平的地勾出丝了,仍是擦不干净地上的血迹。
她越用力地用抹布擦着地,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。
她们约好了的,要一起离开这令人作呕的雪月楼,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,开个小摊,挣点小钱,过自由的日子。
“你说话不算数。”韦彦枝轻喃。
翌日,云乌压压卷成一片,要下雨了。
石豆一大早出门给公子采购竹笔,就听见赶早的摊贩间传消息。
虞城都传开了,雪月楼死了一名乐妓。
那名乐妓一袭海棠红的衣衫被鲜血染得鲜红,死了,怀里还死死抱着一断成两截的琵琶。
越传越离谱,有人传,那乐妓的肚子上插着一半截的琵琶,肠子都被扯出来了。
反正,惨不忍睹。
有人说,抱着断成两截的琵琶会变成恶鬼,满身是血,怎么洗都洗不干净,连地府都进不去。
还有人说,入了这一行,收尸的人都嫌她们脏,不愿收尸,到了地府,连阎王爷都嫌脏,不收她们。
说什么的都有。
石豆听得心里咯噔一下,他立马跑回府,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公子。
石豆急忙跑进院子,急得喊:“公子,公子!”
事出紧急,石豆连门都忘了敲,连礼都忘了行。
沈珂祈作画的手没停,抬眸瞧了一眼大口喘气的石豆:“慌慌张张的,出事了?”
“出,出事了。”石豆狠咽了一口口水。
沈珂祈握着竹笔的手一顿,心中有不好的预感。
“雪月楼死人了,”石豆不知从哪里说起,“好像是……皎皎姑娘?”
说起琵琶,他第一个想到的人,就是皎皎姑娘。
石豆支支吾吾,他也是听别人说的,也许有误呢。
石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:“我这臭嘴,不会说话。”一大清早的,他这不是在咒皎皎姑娘吗?
“公子,这传言传得可能不对,我再去打听打听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沈珂祈喊住他,将笔搁在笔架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