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德海见状也停了筷,复倒上两杯白水来,先一杯给裴宛,问道:“瞧您气色,仍旧有不足之症,最近怎么样?”
“吃着药呢。”裴宛笑笑,把腕子一伸:“您老给把把。”
隆德海惦记他的身体,微微探身,口里说一声“冒犯”,并起两指捏住少年的脉门,仔细把脉。
须臾,放下手腕。
裴宛见他面色沉沉,先开口笑道:“能活过二十五麽?”
“天爷菩萨!”隆德海惶惶然摆手:“您长寿吉祥着呢,别说这种话。”
裴宛笑的肆意,这会儿瞧着他倒真有些孩子气来。
隆德海道:“血本阴||精,不宜动也,平日里少生点子气,有什么事都叫下头人去做。还是照吃四海方?”
裴宛拍拍腰间蹀躞带,点点头,感慨:“我何止不宜动,这些年谨遵医嘱,我连七情都少动呢。”
隆德海是看着他长大的,自然知道为了克制疾病,这孩子从小付出多少艰辛,忽然想起来一件旧事,道:“说起来,您与浣州倒也是有缘,这四海方原就是一位老太医开的,后来他辞官颐养,老家就是在浣州。这回觑个空,把那老先生请来再给瞧一瞧,没准他手艺精进,就好了。”
这种希冀裴宛早就不心存了,随意道:“也说不定那老神仙早就西去了。”
两个人笑笑,复又说起正事。
*
简单用过一餐饭,裴宛与隆德海作别,率随从一行四人踏上去往浣州城的官道。
如今城门已关,唯有零星几名守卫把持。
刘庆上前出示京师户部发的勘合,一看“户”字打头的红头文书,守卫请示长官,不多时,城门开了半扇,四人快马入城。
三名随从都是从小和他摔打着长大的,令行禁止心意相通。
裴宛分派人:“柳儿你去探路,寻个干净的客栈落脚;檀泷你拿着我的玉牌去敲观察使李仁卿的大门,让他开一道勘合给你,把这封信重新蜡封了,用官驿寄出去,然后从他那里再拿一道空白的勘合,我另有用处。月上中天时在此集合!”
“是!”檀泷与柳儿应声,驾马而去。
刘庆三人中最年长,从来都是贴身护着裴宛。
“咱们也有去处。”裴宛给刘庆使个眼色,两人轻踢马腹,穿街走巷,专往高门广厦云集的地方赶去。
刘庆道:“通判府邸,会在哪儿?寻个人问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