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瞧您说的,倒像是我成天介的饶您什么好玩意似的,您瞧瞧这个!”路金喆把两只木匣子奉上,并把薛府所托一事说了。
谢娘子上手一拎,便知里面有财宝,眉开眼笑,把那金子放火上冲了冲,看成色。
“剪子。”
路金喆忙递上剪子,谢娘子剪开金条一角,露出金块内层,满意的点头:“赤足金,成色不错。”
路金喆嘻嘻一笑:“我来的时候验过了。”
谢娘子赞叹的说道:“就是要这样,哪怕是你老子,给的金子也要当堂验一验,不然回头进了炉子里,是不是真金白银可就都露了相。”
她是个利落的人,说话也像打金,一榔头一个准,听得教人心里十分舒坦。
谢娘子上上下下打量自家小徒弟,嗯,不错,跟上回看,长高了那么一点,半大小丫头,隔阵子不见就大变样了。
路金喆也知道师傅在端详她,抻抻胳膊伸伸腿,给师傅好好转了个圈。
谢娘子点着她额头笑:“我还以为你要给娘娘做凤冠呢,瞧你这尾巴翘的——拿出来罢,你这冠,打算做成什么模样?”
路金喆便把包袱里的手稿拿给谢娘子,谢娘子翻看她手稿,啧啧称奇:“小丫头天分在这上头,真该叫外头那些爷们瞧瞧,这才是下过功夫的巧思,整天做些老样子,寒碜不寒碜?”
路金喆要真有尾巴,现在一准儿已经翘上天,笑嘻嘻道:“阿蛮这个冠,前期熔金灌胚,拉丝拍叶,我都交给您了,旁人我不放心。剩下錾刻掐丝都是我来做。”
谢娘子眼珠转了一转:“都交给我?可我瞧着您并不想走的样子,怎么的,想当监工哇?”
路金喆从小跟她厮混长大的,听了这话佯怒道:“监工多生分,我就不能是为了偷师?”
谢娘子笑了一声,把金喆有些乱的鬓边头发捋捋:“可得了吧,光打金箔就要挥重锤三万下,你有那个力气?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,一样富贵窝里长大的,瞧瞧大姑娘,横针不拿竖线不挑,再瞅瞅你——就不能有个高点儿的志气?”
路金喆耍赖撒娇,“大师傅,您训我就训我,何苦埋汰自己?当打金师傅怎么就不算高志气?再说了,我这样不也全赖您麽,谁叫小时候哄我替您数金线呢,这一数就撒不开手了,可是什么?是命里就有的缘分。”
谢娘子是说不过她,一肚子歪理,告了个饶,给她开了炉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