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金喆瞪着眼睛看了几遍,心里不住砰砰跳,她作为大雍子民,自然对这个东西毫不陌生,这是当朝帝王裴氏家徽,狻猊睥睨!
只听隆德海朗声肃穆道:“路氏女跪听口谕:朕闻尔擅造金银器,现有一物,亟待用之,限三日之内铸成,事毕交还隆卿,钦此!”
路金喆早在隆德海开口时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此刻手里还压着那卷狻猊睥睨图模具图,这直不愣登的口谕在她脑子里转了两圈,方才转过味来——陛下是让她打造这枚金印?
这是什么掉脑袋的事儿?
路金喆张口结舌,正想要打退堂鼓,却听原本慈眉善目的隆大人冷下了声音:“小丫头,圣旨违抗不得,赶紧接旨罢。另有一则,这件事极为紧要,若有一星半点儿差池,何止累及父母,就连九族也诛得!”
路金喆咽了咽嗓子,心说他们姓裴的怎么动不动就要诛人九族,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,跪下接旨。
……
路金喆从隆德海这里接了口谕,得了皇帝陛下吩咐她的任务,仍旧有些魂不守舍。
半晌,她大着胆子,问道:“隆大人,我想问问,上回同我一起进宫觐见的薛氏,她现如今可好?”
倒是个有情义的孩子,隆德海看了她一眼,“路姑娘,往后再遇见圣驾前随扈的人,若无深交,切不可胡乱打听与自己不相干的事……不过,她很好。”
路金喆知道自己这是愈矩了,忙欠了欠身,不安的心稍定,知道阿蛮无碍,这也算近日里难得一见的好事。
临出门时,隆德海不免又耳提面命一回:“今日我来这一趟,回头不论谁问起,你都可以说是太常寺衣冠署拿你为薛姑娘做的凤冠登记造册,切不可多提一句别的,可知晓?”
路金喆忙点头:“省得。我定是做的漂漂亮亮的,这辈子光耀门楣我是不可能了,但累及宗族的事,我是不会做的!”
*
一直忙到亥时三刻,路金喆才惺忪着眼睛坐马车回家。
柜上有人找的事情瞒不过家里人,面对父母兄姊切切相问,她都按着隆德海教的说辞回禀,本来想着要搪塞好久,没想到他们一听是因为送那金冠给衣冠署登记,便都了然点头,不再疑虑。
路老爹咂摸了嘴巴:“薛姑娘进宫了,我近日四处听人说是薛州牧使了个法子将自家千金小姐送进宫里,倒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!”
刘氏在旁,听了抚胸长叹:“薛大人到底是官身,姑娘送进宫,上玉牒当娘娘,光宗耀祖,跟选御女可不一样!只是可怜渝州王家,两个孩子原本已经议了婚嫁的……”
连一贯心无杂念的路金蝶都眉头轻蹙,低声询问金喆,阿蛮无碍罢?
路金喆没想到如今浣州城里的流言已经演变到了这地步,张口结舌想解释,又发觉事情已经到了百口莫辩的情景,只得呐呐的点头,道无碍。
路金麒在书房里四下乱转,脚下的地砖都叫他磨出火星了,在路老爹发怒前,他悍然道:“不行,得把蝶姐儿喆喆两个送到乡下去!这么耗着,难倒要等采选天使下诏书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