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奈他从监车里落地站定,李仁卿当即挥挥手,两个城防举着枷就把他铐起来。
裴宣霎时清醒,嘶哑着怒喝:“你……李仁卿!放肆!你怎么敢?”
李仁卿露出一张笑脸,做了个揖:“二公子先别脑,微臣是奉陛下口谕办事,上谕:‘着李仁卿好好枷枷他’,昨晚上才传到鄙府的——来啊,带走,进号!”
就这么着,日新园宫变头号罪魁便落入浣州州府的大牢,在旁的官员们无不唏嘘,瞧这位观察使兴头头的样子,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——要清算宣党了,试问在座各位,有谁能担保跟这位从前威名煊赫的二殿下无甚瓜葛呢?
都尽早为自己打算罢!
人群倏地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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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生在行宫禁苑里的事,甚少传到民间,尤其是山南村,这一回连大榕树底下说书的耆老都三缄其口,寻常百姓只觉近日城防越发严格,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但日子还是照过不误。
但路金喆敏感地察觉到,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,且对路家影响不小。
自打昨日起,哥哥就再也没露过面,到了晚间,人仍未归。
路金喆坐不下去,跑去前院书房,寻他小厮,小厮也不见,她心里越发慌乱起来,饭也没吃几口,干坐着等到后半夜,只听见前院响起马鸣,正歪在桌案旁打盹呢,倏地一醒神:是爹爹回来了!
“爹爹!”
忙的顾不上喝口水的路老爹一扭头,看是自己小女儿,忙不迭训斥道:“什么时辰了还在外头逛?赶紧回屋去,正经鞋也不穿,回头着凉了又不爱吃药!”
金喆跑下楼时,忙得只穿了睡鞋,这会子也不觉得脚疼,攀着父亲问:“麒哥儿呢,他怎么没回来?”
几个家里管事的爷们闻言纷纷垂下头,路老爹板起脸:“大人的事儿你少打听,回屋去,麒哥儿柜上忙,忙完了自然就回来了。”
路金喆摇摇头,不信,“明儿就是姨娘的忌日,他从来都不会缺席的,明天他也不回来嘛?”
路老爹叹了口气,紧了紧怀里的包袱,自己这个小女儿一贯的聪慧鬼机灵,像是什么都瞒不住似的,继而郑重的道:“他回,他一定回来,你把心放在腔子里,好好回去睡——走走走,我们赶紧走!”
他一面说,一面带着仆从,匆匆而去了。
路金喆仍旧没动弹。
小燕儿从树后冒出头来,把一双鞋子递到她脚下:“姑娘,地上石板又硬又凉,快换上。”
“燕儿,我哥一定出事了,那包袱里装的都是金玉,我听得真真儿的,”她喃喃出声:“到底是什么事,值得花那么多钱去捞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