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儿几步飞奔到那钟前,这座钟原是仿着京师皇家猎苑造的,足有一人多高,四五尺宽,里外刻满经文,是为往生猎物祈祷之用。
一钺斩断牵引绳,柳儿将这重愈千斤的大钟一个使劲儿,掀翻在地,一路踢滚着来到战场上。
大钟“铮”一声落地,犹如地动,柳儿奋力掀开那钟一个边儿,对傻眼的薛蛮子等人道:“愣着干什么,快进来!”
薛蛮子三人连忙趁乱钻进这钟里,而钟外,柳儿亦扶着钟,得以喘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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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说这钟,实在是天地间最好的金钟罩,三个女孩在里头抱作一团,终于舒了口气。
周嗣音:“阿蛮,还疼嚒?”
薛蛮子摇摇头:“我们果儿神医圣手,一点儿都不疼!”
白果儿点点下巴,丝毫不自谦,“谢谢夸奖。”
黑咕隆咚的钟里,三个人忽然都默不作声。
半晌,薛蛮子叹气。
白果儿:“怎么了?”
薛蛮子:“没什么,我只是想到了……你还记得嚒,八月初金喆到我们家给我看凤冠小样图,她拉拉杂杂说了一通话,你同我床上下棋,说……”
白果儿也想起来,回忆着:“那招棋不妙得很,大军攻陷,没有驰援……嗳,真的是谶语啊!”
薛蛮子凄惨一笑:“是啊,缩在这王八壳里,倒叫一个小丫头护着。”
黑暗中,周嗣音轻轻摸了摸薛蛮子手臂,愧疚无言。
白果儿忙转话题:“也不知道金喆她现在如何?自打进宫来,就没出去过,没听到她的信儿了。”
薛蛮子想了想,“该是在家里陪着她老太太罢,那小妮子但凡是见了这场面,不得吓得哭鼻子呢!”
周嗣音默默听着,忽然想那叫金喆的姑娘自己也有印象:“金喆?是那个特别会打簪钗的路金喆嚒?”
蛮子果儿俱是一笑,“对,就是她!她呀,可是个妙人!”
三个人悄声说着话,打发这难捱的时光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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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时的行宫南苑。
以抚北军为首,向叛军展开正面厮杀,奈何他们仍有几千人之数,且一路烧杀红了眼,极难应付。
打了又有大半日光景,战局正胶着之际,南苑大门再再次被破开——
“飞鸢骑!”
“是飞鸢骑!”
上千余铁甲骑兵犹如一阵野蛮的狂风,摧枯拉朽一般冲向战场,所到之处手起刀落,乱军尸身如山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