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喆蹙了蹙眉,比了个噤声的手势:“轻声,家里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呢。况且我们也没有什么私交,当时找他也是病急乱投医,更何况如今他住在皇宫大内,于咱们隔着两道城墙,比进刑部府衙还难呢!”
“也是。”
“再说,我直不愣登上门去求他,拿什么做筏子呢?要是能见到公主,还可以说上一说,毕竟临行前我说要立功的,那功也立下了。”
她说的是喊愣了白辞的那一嗓子,闻言谢娘子抚掌笑个不停,“对,就凭你那一声儿喊,不说彪炳史册,怎么着也得落下皇帝一个赏!”
路金喆也笑了,半晌道:“我现在就是犯愁一点,闹不清父兄到底是犯了什么罪?是属于裴宣一案,还是属于白辞一案?”
谢娘子忙道:“白辞是谋逆大罪,老爷行事虽然跳脱,但麒哥儿有章程的,绝不会掺和谋逆,应当不是白辞案!”
路金喆也抚着胸:“我也这么想呢!若是裴宣一案则还好些,沾上‘谋反’两个字真是没辙了。我从前零星听父兄说过,他们与京里来的二公子做生意,估摸着说的就是裴宣了。生意上的事嚒,无非是些银钱往来,最多是行贿?”
她也并不怎么懂,只因多看了几本画本子,还能想出个罪名。
谢娘子安慰她:“如今官司多,涉案人也多,像老爷他们这种,都是毛毛雨,罚一罚也就没事了!”
路金喆叹了口气,只希望如此罢……
随手写就的纸丢进炉子里烧了,小燕儿伺候金喆洗漱睡下。
不然,明天想法子进公主府碰碰运气?临睡前,金喆心事重重的琢磨。
第50章
孟冬时节的早晨, 北风徘徊,太阳乌沉沉地藏在云翳里。
皇太子下早朝,鹤驾出了麒麟宫, 降舆乘辇, 卤簿随行, 一路迤逦回到东宫。
辇车稳稳当当地行至明德宫门口,停下来,仍不见上头有动静。
导引侍卫小心翼翼抬起头, 辇上原本正阖着双目的少年储君“唔”了一声抬起眼皮, 似是有点不耐疲惫似的, 抬手捏了捏额头,并未用人扶, 径自下得辇来。
……
东宫明德宫是个四进深的宫院, 前面碧勤殿是经筵学习之所,后面明德宫正殿是太子以及属官处理政事要务之地,东西都有配殿梢间,再往后则是外人止步的寝宫后殿。
裴宛从七岁时受敕封起, 就住在这里。
庑廊底下,高大的青年迎着日光伫立, 一双猫眼在斑驳的光影里似是瞧不甚清。
“伤好了?”
“得主子庇佑, 伤全好了。”
裴宛唇边噙着笑意, 上下打量穿着簇新官服的青年,早前鸿胪寺那边就过来请示,他亦有意擢升,现如今檀泷已经是东宫里一名少詹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