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金喆摇头,那是个爷们,自然没有她好担心的,她只是……
小燕儿眼珠一转,替她掖了掖被角:“别想了。”
“不是,”路金喆矢口否认,翻身起立,听外头呜呜的风声,好似某种动物的啸叫。
“我是想,如果麒哥儿离京远行,我想跟着去……”
“我的天爷!”小燕儿把灯拿近了,瞧她的神色,见她不似说笑,不禁蹙眉:“这可不是玩儿的,您连下炕都难,还盘算着跟着麒哥儿饮风吃雪活受罪去?”
路金喆扣着被角,怅然:“只是觉得京中待着没劲。”
这确实是的,小燕儿不禁想着,从前在浣州时,她这个小主子不说每日,倒也是隔三差五出府逛逛,小姐闺蜜一大堆,热热闹闹,哪里像这皇城根底,天子脚下,大家都高抬着鼻孔喘气,斜着眼看人!
“前几日我也去瞧皇榜了,薛家父子皆判充军,幸得女眷未被籍没,可阿蛮的近况我也打听不着,果儿也没消息,叫我心里惴惴难安。”
她这话平常跟别人说不着,如今逮着自己丫鬟诉说半天,只当是解怀。
小燕儿陪坐在炕梢,听她一递一递说着,摩挲着她鬓角,“我是下人们打听浑说,说薛姑娘前些日子受了封,是晋位的娘娘了呢,想来该是不错。”
路金喆茫茫的抬起头,失声道:“……阿蛮晋位?”
“茶馆里那么说的,您也知道,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有,都传浣州的薛大人叫新得宠的娘娘在御前给保下了,这才免去砍头的罪行……兴许是瞎起哄乱说的呢,您哭什么?”
“我不知道,”路金喆抹抹眼泪,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她想起来曾经和阿蛮在花架底下并肩躺着,感慨唏嘘女子的十六岁。
“睡罢,仔细明儿眼皮肿。”
小燕儿吹熄了灯,温柔道。
……
这几日路金喆一改往日的惫懒,每天隔壁家鸡叫就起床,穿着皮袄子在院子里练把式,帮着家仆打井水,又黏在路金麒屁股后头跟进跟出。
“不行。”
路金麒自打知道她的打算,便满口拒绝,丝毫不让。
他不让,路金喆自有法子,“我去跟太太说。”
麒哥儿叹气:“你这又是何苦来的?那不是好干的营生,不说骑马,就是坐车,连绵大漠草原,山路沼泽,一路车马劳顿,数月不归,你耐得住?”
“我不怕!”
麒哥儿不说话,瞅着她。
金喆自小把这位哥哥脾气领略的透透的,知道这是有门路,又卖了两声苦:“这京里我着实待不下去,你瞧瞧这小院子,还没我从前的花园大,三两步走到头了,没得圈死我……”
“你呀,得亏托生在商户人家,要是生在那门楣上有三对门当的家里,你还想往外迈出一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