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, 我想去大雍,也不单单是为了找我哥。我哥哥说好听点儿是供职于大雍皇室,其实是国主送过去的质子。早两年原本外祖父跟国主求情,以行朝聘之礼的由头带着我去大雍见见他, 但几番商议, 事情终究没有了下文。”
金喆挽着君辞的手, 继续听着。
“我的外祖姓那契罗,是弥腊王氏七脉里血统最尊贵的一支,但实际上,用你们大雍的话说,金玉其外败絮其中,整个一花花架子罢了。我姓步察,我的曾祖、祖父都曾做过弥腊国主,曾经也是高堂大屋,气焰很盛的,只是后来吃了败仗,又受人迫害……总之,我们步察家,身负有大罪,不然国主也不会同意把我兄长送给大雍。”
“眼下外祖身边只有我一个孩子,这两年他老人家一直有意撮合我同其他宗室子弟结亲。”
金喆攥紧君辞的手,蹙眉看着她。
君辞笑笑,“我也并不是不愿意,我们弥腊儿女不同于你们大雍的,葡萄架下相会定终身是极美的事,只是我觉得终究仓促了些……我今年才十四岁,就像那两个商贾说的,大雍京师有一百个弥腊国都这么大,泱泱上百万人,我都没见识过呢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听了小郡主一肚子心事的金喆也有些感慨,望向远方,长吁一口气:“我家里是在浣州,你大约都没听说过。你去过扈州嚒?”
君辞摇摇头:“听说过,扈州紧挨着塌它,我也从未去过。”
“那是极北的地方了,这里相距扈州有三千多里,可是从扈州往南,大约也有三千多里,就是我的老家浣州了。那里是水乡,有很多条河,有的河都叫不上名儿来,许多人家的房舍就直接建在水上,白墙黛瓦,与这里很不一样。”
君辞听得都痴了,“天神在上,这世上还有临水的房子嚒?”
“有的呀,每日夜里,河水哗啦哗啦拍着青石长街,人们就伴着这声儿熟睡。我在浣州住了十三年,去年秋末,父兄忽然糟了难,我们一家子女眷坐大船上京,两千多里地,花了一个多月才走完呢!”
“咦,是什么难?后来可有转圜?”
“这说来话长,总之虚惊一场罢了,麒哥儿什么行事你也见过,没碍的。”
“也是,不过喆喆,你去过不少地方呢。”
“嗯,出来时才知道这天地很大。”
君辞握了她一下手:“就是这样说呢,天大地大,我才经过一隅,可不想这么早就安于室。”
路金喆不禁摇头一笑,这位小郡主常年长在关外,没经过大雍礼教教化,她不知道在大雍,多少闺阁里的姑娘都被“安于室”这几个字禁锢得出不去屋。
“对了,喆喆,你能再跟我讲讲我哥哥的事情嚒?他有没有去过浣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