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子衿正在沙盘旁边推演,见裴甯进来,只抬抬头算打招呼。
副将呈上来战报,裴甯翻阅一番,眉毛蹙的死紧,虽杀死并俘虏了对方三千五百余人,但己方也有同等损伤,草原人太擅长在阔野上骑兵作战,这么下去,吃亏的始终是自己这边。
周子衿道:“裴将军,该是退回城里的时候了。”
城巷战是大雍将军,尤其是裴甯擅长的。她行军多仪仗工事,在强大的军械储备支撑下,城楼街巷能攻能守,部下们多年演练,于这套也是非常熟悉。
裴甯看着周子衿,见青年此刻目光笃定地看着自己,不禁问:“若是周将军统战,也会回城嚒?”
周子衿倒是稀奇裴甯会这么问,当下想了想,轻轻摇头。
他当然不会选择回退,抚北军数十年都流连在戍北荒原,尤其是在他的治下,一应行兵演练吃穿食宿皆参照塌它,自然不惧野战。
可自眼下他手里满打满算才只有五千人,这五千人还是上回出使塌它赚回来三千,其余两千是他这两年在各地悄悄收化的的,不可能眼下把他们推出去孤注一掷。
汪甫通揣摩着他们这情形,疑心这队伍要换将,又疑心这是不是周子衿重新掌握统兵大权的诡计,忙道:“圣上早有旨意,抚北军的兵马调遣,不仅要有虎符,还要有麒麟宫的批红。眼下微臣前来,并无随身携带批红,周将军,您可不要打抚北军的主意!”
“啧,老汪,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败兴呢?”周子衿长臂一伸,搂着汪甫通,把这位小个子监军“搂”得脸红脖子粗,笑道:“走,同我一道巡营去,你来这么些天,还没见过我的兵呢罢?”
……
白桦密林一战后,双方各有损伤,雍军决定撤回到后方,一个叫做渡鹤的小城。
裴宛在这里等待他们。
“渡鹤城中的弥腊百姓,已经在半个月前撤离。这里是通往国都最近的通路,塌它人如果不想无功而返的话,他们一定会过渡鹤。”
山水舆图上,渡鹤城一边是连绵无际的渡鹤湖,一边是雪山脚下洇湿千百万年的沼泽地,任何人想要去国都,都只有过城这一条路。
“我手里有兵八千,算上弥腊的,拢共有三万军士,而塌它骑兵眼下估摸着有一万六千人——全都是骑兵。你见过塌它草原上的马嚒?比咱们大雍的马儿高两尺有余,重愈千斤。”
因并无副将侍从跟着,裴甯这番话很坦诚,裴宛近两年也在熟悉军务,明白皇姐这番话里的意思。
“他们的马披重铠。”
“是的,可我们的骑兵马不披甲。”
骑兵有重骑轻骑之分,重骑背负全套铠甲,有千钧之力,铁蹄之下,所向睥睨,摧枯拉朽;而轻骑马不披甲,机动灵活,尤擅奇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