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汤喝完,路金喆才算真的清醒过来,她想起帐子里发傻的话,以及……天爷菩萨,她都做了些什么,看来真的是冻傻了!
裴宛恐怕她拿碗憋死自己,低咳了一声,慌得路金喆忙放下碗,挣扎着要下榻来。
“真是折煞人了,殿下,我——”
“路金喆!”
路金喆倏地抬起头,望着裴宛。
不知何时,他已经穿戴好衣衫,还穿好了斗篷,另一条玄色斗篷,正深深望着自己。
“路金喆,是你推开我的,你还记得嚒?”
路金喆点点头,她没有忘。
“说话。”
“记得。”
裴宛轻轻一笑,挨得近了些,弯下腰,看着她四处躲闪的眼睛,近乎蛊惑似的问:“所以再回来时,难受嚒?”
“难受。”
不光身上难受,心里也难受——更何况,这难受又哪里只是今夜一个晚上?
路金喆不再躲着,仰起脸看着裴宛。她本就是率真姑娘,不论面对何种人与事,都“不违本心”,却唯独只有在他这儿,多少愁肠百结,都体尝过了。
她自然知道他说的“回来”是指什么,不是她住进步察府,也不是夤夜奔袭,冒着冷冽朔风,来渡鹤这一遭。
而是再次走向他。
……
路金喆甚至都闹不清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,只觉得一股无法言说的嗔怨梗在胸口,遂艾艾地瞪了他一眼。
裴宛坦然地受她这一眼,握手成拳,遮住唇边浅笑。
他也知道不可把她弄的太羞恼了,回头抹不下脸,茫茫北境,撒开手就真找不着了。
不过饶是他心里头这么思量,面上却一丝儿多余的情绪也没有,就像随便吩咐一件什么差事似的,道:“既知道难受,就好生歇着——你不用挪动,接着睡罢。”
说完,径自走了。
徒留路金喆楞在榻上,连一声阻止也来不及说出口。
这?他?
路金喆发怔着,只听外头门帘又是一响,心里倏地一机灵——他回来了?
“路姑娘,是我,歇了嚒?”
是柳儿!
路金喆喊道:“没……没呢,你进来!”
柳儿却只在屏风外头站定,道:“姑娘若没别的吩咐,我在外头伺候,要什么您知会我一声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