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德七年,先皇后诞下麟儿大喜之际,青鸾宫旧人竟全被下狱治死,柳儿说得嗟叹连连。
“再后来,殿下便行起了太子的职责,早经筵午临朝晚习武,我父亲还教他一套内功心法,用以调息经脉强健身体。说来也是老天开眼,诸天神佛庇佑,就是侍卫们无意中的举措,使殿下发现这血毒心蛊‘内外兼治’的好处,日夜练习不辍。如今,除了偶有心绪激荡之时发急症,平常只需多注意些,常备着药,便可大安了。”
“这法子这样好,陛下也练嚒?”路金喆面过圣,细瞧龙颜,不像是习武练功之人。
柳儿一笑,摇了摇头:“武功心法,修习起来哪有那么容易!正所谓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,只有肯下苦功夫,身子骨才能打熬得好!”
陛下嚒,却是走了另一条路。不过这话,柳儿藏在心里,并未说出。
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,这话柳儿说得稀松平常,金喆心里却坠坠地发疼,日月经年,他是付出了多少努力?敬德二十年她始见他,就觉得他瘦得惊人,还曾腹诽过,他爹妈怎么好意思?
却不知有如此讳莫如深的内情……
“那,那位苦行僧如今在何处?还在宫中太医署供职嚒?”嗜香虫终究不是良方,这位神仙如今可研制出新解药来了?
“不,他自打研制出集香散,便寻个借口,出宫云游去了。如今飘在那儿,竟谁也不知。”
“那这天下茫茫人海,可怎么找呢?你可知他名讳?”
“这么多年哑者也未曾中断找过他,这人举止怪异,哪怕是在宫中也跣足科头的,他还没有皈依,只一个俗名,叫聂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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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路遥遥,路金喆掀开车帘一角,极目眺望。
弥腊的冬天来得早,赶往古雅的路上却渐渐秋意深浓。蜿蜒小路两边,高低错落的杨柳松柏叫物候染成苍茫的黄色,绯艳的红色,有些低矮枝丫上的绿叶子,叫太阳老爷儿一照,竟簌簌的闪着金色。
就在这片浓郁色彩中,路金喆的目光穿过重重行进的军士,落在前方五彩辉煌的太子仪仗卤簿上。
她看不见他,却知道他好好地安坐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