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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心里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,“呜”的一声,哭了出来。
“我就知道,你还在怨我!你的气根本就没有生完!”
日前在大帐,问他还生气嚒,他回道没有生气……骗子!今儿偏要来发火作弄她。
她狠狠瞪着裴宛,力气大了些,斗篷的帽子都甩掉了。
帽子又轻轻盖在头上,裴宛把帽缘往里掖了掖。
柔软的皮毛裹覆着湿漉漉的脸颊,金喆心里无端酸涩起来,垂着头,不敢看他的脸,糊里糊涂心里话都吐露出来了:“那时候,说那样的话,我也很不好受。当时我跟着太太进京,处处没有门路,我费了好大力气,才得以进入皇城——可跟你还是隔着一道宫墙!你叫我怎么敢呢?我不敢……我承认,是我不够勇敢。”
不够勇敢去希冀,同你白头,慰你病痛,与你厮守。
她抹了一把脸,手心湿湿的。
“路金喆。”
金喆抽噎得头脑发晕,呆呆地抬头。
裴宛大步走来,张臂手臂,将她轻轻拢在怀里,“那又有什么关系,总不能全都叫你一人勇敢。”
我也应该勇敢,但却没有。没有去听你的心,没有去辩白,没有去找你。
……
敬德二十年,太子身边发生了数件大事,浣州两场风云,朝中波诡云谲,全都干系着他。他每日在人心里打转,自然也没有忽略萦在自己心头的那股喜悦,以及偶尔无故生出来的磨人烦恼。
没关系,可能爱恨从来都是因缘际会,他母后当年还能爱上那样一个男人……既然如此,他亦可以承担命运的安排,即使前路阻碍重重,他也不会违背本心。
可是命运到底还是戏弄了他——他办完她的事,邀功似的上门,她却把信物奉还,道再也别见。
兀自切断所有以后,让一切可能都戛然而止。
那一刻,年轻气盛的太子殿下满心都是恼怒,难过,生气,还带着点无处诉说的委屈。
所以在漫长的两年过去后,在听到她果真供奉一盏长明灯时,会那么生气,不,是埋怨——你畏难与我决绝,两不相干。与谁婚娶,与谁白头,与谁厮守,你都不管。
我虽怨,但可以理解。
可你却以余生请愿,供奉一盏灯,祈佑我此生无虞,长命百岁——你指望一盏灯,那为什么不自己来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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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路金喆,敬德二十年那场雪,就当没有下过,成嚒?”
路金喆埋头在那片薄薄金纱上,闻言呜咽一声。
“好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