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喆忙笑道:“别听他浑说,醉八仙本是我们浣州城里一家老酒楼的招牌,我不过是吃了许多年,要说方儿连我也没有的。不过我尝您做的,的确有几分意思。所谓醉八仙,其实就是多种时令河鲜,洗干净大火烹煮,加黄姜黄酒一勺盐,吃的就是一个鲜!”
掌厨大娘连连点头:“是呢,公子也是这样反复交代我,给他做了几回,才试出这个味儿来!”
金喆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裴宛。
大娘见状,忙道:“那您二位慢吃,今儿还有几桌客人点这道菜,都是南方学子,闻着螃蟹味儿就过来了,得紧着忙去!”
……
第89章
掌厨大娘一走, 金喆忙问他:“你现在也宜吃这些了?”
裴宛把拆好的螃蟹推给金喆,自己盛了碗,也用了一些。
他吃, 金喆就巴巴地看, 很后怕似的:“难不难受?”
裴宛放下碗, 轻笑:“又不是毒药,哪有吃下去就难受的?”
金喆瞪了他一眼,从前他可不就是就着药吃醉八仙的嚒?
看着他吃完一碗, 脸色如常, 金喆才略放下心来, 便打定主意要再往虎须上薅一把:“说起来,你那病症如今是怎样?还是每月照吃四海方?那劳什子‘嗜香虫’还用着嚒?”
裴宛抬眼, 对上她殷殷关切的眼睛。自打相识, 记忆里她就是这样的,心里有话就要说,眼里有泪就要落,哪怕再困难, 哭一哭咬咬牙也会勇敢地趟过去。
她是敞开的,热烈的, 鲜活的, 她就是他克己慎行、进德修业这条路上的魔障。
“还没有嫁过来, 就开始过问我的起居了?”
“咳咳——”金喆脸腾地一下飞红,一口气没喘匀,咳嗽起来。
裴宛慌忙起身,连连拍着她的背:“怎么样?有没有呛着?”正乱着, 瞥见茶杯, 忙拿过来喂给她喝。
金喆一面挡茶杯, 一面也推挡他,自己咳了好一会儿,捂着脸,瓮声瓮气地骂道:“都赖你,咳咳,乱说什么?!”
瞧她脸上飞红,气倒是顺了,裴宛也吁了一口气,“赖我,赖我,小生唐突了,姑娘喝杯茶,消消气。”
金喆接过他的茶,哭笑不得,他这模样和先刚在勾栏里与那老伯谢罪时有何两样?
“难知你真心还是假意。”
“我断然是真心的。”
金喆倏地愣住,她所谓真心不是那个真心——却见裴宛抬起右手,竖着三根手指头,左手拍了拍肩袖上的狻猊纹样,郑重道:“老祖宗鉴证,我是真心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