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翠为她梳好头发, 取了一支牡丹绒花别在她发间,又听到屋外有人喊她的时候,匆匆应了一声便提着裙摆走了出去。
出门时过于匆忙, 就连门都未曾关贴, 几缕光亮随着那条缝隙争先恐后往里钻进。
回过神来的曲棠看着那扇门, 狂咽下好几口唾沫, 手和脚不受控制地往门跑走去,见到走廊外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走动。
内心深处浮现一道声音催促着她,趁着没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快点离开这里,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找到母妃的下落。
在她离开后,楼道走廊处正走出来两个女子。
“师父,我们就真的让她轻易地跑出宫吗?就不担心她要是趁机跑了怎么办?”拂翠想到那人, 身体虽怕得一个哆嗦,脸颊却不自然浮现两抹红晕。
抿着唇的许柳音没有回话,心里却是极为不安。
另一边
慌不择路的曲棠跑出教坊司的时候,发现这一路走来都过于轻巧, 甚至称得上是畅通无阻,原先被重兵把守之地不是恰好换岗不在,便是完全将她视若无睹。
现在的她却顾不上前路是谁为她设计的陷阱,她想要做的只有一个目的,便是离开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。
从她知道的一个小门跑出朱红宫墙,迎面而来的清风吹散了她的脑子一热,也将如今最为严峻的一个问题摆在她面前。
天下之大,她到底要何去何从,何处又是她的归宿?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帮她?
忽然间,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名,亦连呼吸跟着一滞。
她逃离皇宫,且奔往普安寺一事正一字不落传到了苏扶卮耳边。
青竹沙沙叶飘渺,梵音寥寥渡人心。
站在青竹盛雪屏风后的春醒恭敬地重复着先前发生一事:“前面在街上骚扰曲小姐的几个地痞流氓已经被人处理了喂狗,只不过………”
“只不过什么?”未在捻珠敲木鱼的苏扶卮手腕一转,笔墨沾梅自带暗香。
低着头的春醒斟酌了一下,才回:“曲小姐的身子骨实在娇弱,怕是天黑后都不一定能来到普陀寺。”
“天黑到不了,又不是永远到不来。”简而言之,只要不是死在路上便无妨。
*
顶着炎炎烈日,拄着树枝当拐杖的曲棠因为脚步磨出了几颗泡,正坐在树底下纳凉休息。
人一旦休息下来,她发现前面一直压抑的饥饿就像一场大病汹涌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