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颂宁脸上神色没什么波动,把那信折上三折收进袖子里,挂上白玉佩就起身出门。
她心里一团乱麻,费解于那青年人究竟是谁,又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却还有闲心细想一二,欠债不还钱这样的事情不光彩,难免藏着掖着,不好查证。
纵然她给提供了个方向,可是舅母查得速度这样快,内容也详尽,不晓得是如何做到的。
至于如今还没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,倒还在徐颂宁的意料之中。
毕竟孙家想要的,可不是个声名狼藉的儿媳妇儿。
“贤良淑德,温婉孝顺,才是我们孙家想要的儿媳。”
堂屋里气氛沉闷,徐颂宁一脚踏进去,便听见这声音:“我也不是多贪心的人,只消门当户对、体贴和善,是个能读书识字、管家理事的,我也就满足了。”
郭氏坐在主座,徐徐喝着热茶,说话的是下首那个雍容华贵的夫人:慈眉善目,体态丰腴,合着眼像菩萨,撩起眼若夜叉。
徐颂宁垂着眉眼,向郭氏见礼。
她病了这些天,除却最初两天昏迷着的时候,郭氏端着慈母面庞来看了看她,剩下几日,都避她如蛇蝎。
大约是担忧她提及落水的始末,所以一直避而不见。
郭氏抿着唇笑笑,关怀了两句徐颂宁才道:“这话没错,可我们家大姑娘,平日里是顶好顶乖巧的姑娘,怎会做出…那样的事情来,夫人大约是搞错了罢?”
徐颂宁抬起眼来,目光温和平静,望着郭氏。
郭氏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乖顺模样,心里冷笑。
——总是这窝囊废的孬种模样。
这一幅性子,守着那些嫁妆只怕也会被人坑去,不如交给她打理,还能物尽其用。
孙夫人冷笑:“若搞错,我怎么会贸贸然上门来?徐大姑娘,我问你,你是不是有个丫鬟,叫云秀?”
徐颂宁看向她。
云秀佝偻着站在她身后,听见叫她便站出来,跪在她脚边呜咽啜泣道:“夫人、姑娘恕罪,奴婢不是故意不回来伺候的。”
她把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头,按着孙夫人的吩咐,一五一十开始“招认”。
据她说的,那天她请徐颂宁去前厅,徐颂宁却拐去了盛家林子处,眼看着越走越偏,她才晓得原来是徐颂宁选在那里和孙遇朗私会。
或者说,选在那里“纠缠”孙遇朗。
“我吓得魂都没了,求着姑娘回去,结果姑娘纠缠着孙公子不放,逼着孙公子来咱们府里提亲——姑娘说她是真的喜欢孙公子的,若他不来提亲,她便跳下去,到时候说是孙公子推的她,一辈子赖着孙公子!”
她抽噎一声,抬手擦一擦眼角泪:“我抬手拉姑娘,谁料姑娘竟真跳了下去。我吓呆了,才要喊,便看见有个婆子听见了动静,远远地要走过来。孙公子说,他在这里,会对姑娘名声有损,又见我被吓得呆愣愣的,怕我到时候说出些什么,对姑娘不好,就把我也带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