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慢慢道:“从城西到沈家,原不必走这条路,此处…距碧桃巷颇近些,鱼龙混杂,不甚太平。”
云采正蹲在地上收敛那花冠,听闻此话仰头看过来,眼珠子瞪得溜圆。
徐颂宁平日里不常出门,偶尔出门也是乘马车,走过千百遍的路下次再走,也可能摸不清楚,是以哪怕被绕了路,她也未必清楚,此刻听见薛愈说起,她才晓得一直觉得的异常来自何处,艰难地重复:“碧桃巷?”
薛愈颔首。
所谓碧桃巷,不过是个雅称,京中秦楼楚馆多汇聚于此,夜夜笙歌,纸醉金迷。
因巷中多植碧桃,花开时节,姹紫嫣红,故称“碧桃巷”。
那车夫没得载她绕路到这里做什么,好好儿的,马车还坏了?
徐颂宁心头狠狠一跳。
“多谢侯爷提醒。”她看向远处被按住的车夫,咬一咬牙:“劳烦侯爷。”
薛愈点一点头,一只手负在身后,另一只手垂落身畔,手指瘦长,微生薄茧,虎口处生着一道疤。他没再多说些什么,转身匆忙离开了。
他身边小厮走过来,薛愈性子冷,身边的人却热络:“姑娘仿佛伤着了?附近没有医馆,我找人扶姑娘先去个茶肆坐坐,尔后替姑娘找个大夫来吧?”
他说着又看向云采。
云采一个激灵,捂着腿一瘸一拐地躲到徐颂宁身后,恨不得把脸埋徐颂宁后背:“多谢关心,我好得很。”
徐颂宁对着那小厮勉强一笑,浮在苍白的面色上:“劳烦你了。”
那小厮一脸笑。
“姑娘跟着我来。”他指一指近前那门面干净、生意却有些萧条的茶肆:“姑娘不常来此,估摸着有所不知,侯爷这次来,便是办这地方相关的一桩案子,这里头看着光鲜体面,里头营着那档子生意呢,前两日闹出点事情来,我们侯爷才来看一看。”
他话说得含蓄,但徐颂宁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进来京城里头,有茶楼为了招揽生意,做起暗/娼的勾当,身后只怕便就是其中一个了。
“那只好劳烦您。”
徐颂宁思忖一二,手腕实在疼得厉害,一时也不好回家,推拒过一次后,也没有再多说什么,点了头。
小厮笑一声:“姑娘叫我江裕就好。”
两个人很快被安置到个茶肆里,云采见江裕出去了,探出头来:“薛侯爷身边的人倒是还算和气。”
话音才落,外头有人叩了叩门。
“姑娘。”
云采原本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,听见是个陌生声音,才松泛下来,起身去开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