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颂宁也随着站起身,才要移步,就见盛平意慢慢过来:“贵妃说身上懒,不去逛园子了,请徐姑娘去邀清宫偏殿喝茶,可方便吗?”
徐颂宁点一点头。
说是赏景,其实也不过是被赏,被那么些人打量,倒不如只被贵妃一个人打量。
邀清宫偏殿装潢比正殿差不许多,往常宫妃家宴,偶也有开邀清宫的特例,已算是特别开恩。如今贵妃不过邀人闲来喝茶,却能随意使用偏殿,背后的恩宠可见一斑。
“徐姑娘。”
里头的人唇角带笑,温和地抬起眼来,乍一看和薛愈有七分相似,然而她的笑是温热的,带着点儿人情温度,和定安侯那样披了层温煦人皮就在这世道里乱溜达的显然不同。
徐颂宁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人搀扶起来,递了糕点和茶水在她手边。
盛平意就坐在她手侧,两个人是一样的待遇。
一同来的还有几个姑娘,徐颂宁瞧着都有些面生,只客客气气颔首问候了。
“别怕,就是找你们来说说话。”薛贵妃身上的装饰都很素淡,唯独手上戴了几枚戒指,光彩熠熠,捏着其中一枚转动的时候,徐颂宁瞥见被那宝石掩映了的冻疮。
——如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,在成为帝妃之前,曾在掖庭为主子们浣洗衣物多年。
薛贵妃并没把她特别对待的意思,先跟其余一圈小姑娘们说了话,最后目光才在她身上晃了两圈,说话前先弯着唇角笑起来:“你说得不错,的确是个叫人看了就喜欢的小姑娘。”
话是对着盛平意说的,内容是夸的徐颂宁,两个人都低着头应是,齐刷刷的样子看得薛贵妃笑起来。
她和徐颂宁的母亲沈知蕴仿佛是旧识,又借着这话头问了许些关于沈知蕴的事情,语气惆怅且怀念,到最后全变作嘴边疲惫温和的笑。
另一边的小姑娘被她打发人抱来的几只猫儿狗儿勾去心神,正远远坐着看猫狗打架,贵妃忽然凑近了两分,声音压低,除却她和近前的盛平意,旁人皆听不很清楚:“你见过我家弟弟了没有?”
徐颂宁一懵。
贵妃很好脾气地跟她解释:“就是定安侯薛愈。”
徐颂宁原本能很坦然地应付这些家常闲话,此刻神经却有些紧绷,眼底的光聚拢回来:“机缘巧合,见过侯爷两三面。”
薛贵妃点一点头。
“他吓到你了没有?”
徐颂宁有些古怪,摇一摇头:“侯爷性情很和睦。”
薛贵妃几乎撑不住要笑了,捏着眉心摇一摇头:“他…和睦,嗯,确实也挺和睦。”
盛平意闲闲坐在一边喝茶,贵妃说一句话就点一下头,捧场得尽职尽责,听到这句话终于是点不下去了,一口闷了杯子里的茶水,偏头去看猫狗打架,浑然当没听见。
薛贵妃拉着徐颂宁又说了几句话,三两句话总是离不开薛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