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朗听到最后,手里的瓮恨不得扣他头上。
云采也摩拳擦掌,恨不得把那菜刀拿回来给他一下子。
徐颂焕在后头站着,到后头也觉得骂得实在难听了些,捂着耳朵扭着脸,听不下去了。只是她听不下去是她听不下去的,徐颂宁怎么想,她可不管。
徐颂宁神色温和,慢条斯理坐在那里,她眼神不好使,合着眼抽了一张金纸,慢条斯理在叠元宝。
这东西是祭祀扫墓时候烧给逝者的。
徐勤深看自己骂了半晌,这姐姐也没什么动静,一跃而起,掐着她手腕去夺她指尖挟着的那两张金纸:“大晚上的,叠这东西,你也不嫌晦气吗?等到时候侯府我做主了,我就把你和你的东西都扔出去!”
徐颂宁睁开一双清澈的眼。
她温和地看着他,瘦长的手指搭在徐勤深手腕上,被他掐着的手腕缓缓放在桌子上,掌心贴着那刀:“二弟弟。”
她语气和睦地叫他名字:“你在家学里学了什么、做了什么,和谁做的,不怕被父亲知道吗?”
徐勤深哆嗦一下。
后头的徐颂焕探着头进来看,就见徐颂宁神色温和,握着徐勤深的手,不晓得与他说着些什么。
“嗯?”徐颂宁发出个短促的气音:“二弟,我不招惹你,你也不要来招惹我好不好?”指尖敲在冷冰冰的刀刃上,徐勤深收回抓着她的手来,掖在袖子里头。
徐颂宁却抓着他另一只手不放,这位大姐姐素来体弱,此刻力气却大得很。
“来人。”她语气温和:“拿戒尺来,首孝悌,次谨信,二弟弟自己说的,还是要计较计较的。”
外头没人动,云朗哐一下子把手里的瓮怼在云采怀里,没多久就揣了个戒尺回来,不等徐颂宁发话,抓过徐勤深的手就往上头打。
徐勤深一贯见的都是这个姐姐和和气气的模样,谁曾想这一回也是和和气气的,却是叫人和和气气的捏着戒尺打他的手心!
跟他来的小厮和徐颂焕瞅见了登时要上来拦,徐颂宁掂着手里的菜刀,仿佛只是衡量个轻重一样,夜里头不怎么聚得上焦的眼珠虚虚一晃,抿着唇微笑道:“二弟弟,你自愿领罚吗?”
徐勤深一嗓子接一嗓子的喊疼,话到嘴边又拐个弯:“我,我冒犯大姐姐,我该打的。”
徐颂焕目瞪口呆,他那小厮倒是机灵,转身出去找外援了。
徐勤深手掌心嫩,云朗手劲儿不算大,五六下下去也微微肿胀起来了,徐颂宁听着声音查数,点了十来下后,抬手示意云朗停下。
她抬手摸索了摸索:“还好,不耽误用手。”
“这是做什么呢?”
话音才落,郭氏的声音匆匆忙忙穿进来,徐颂宁弯一弯唇,把手里头略发皱的金纸塞去了徐勤深手心里头:“夫人好,并没什么事,二弟弟言语里头有些冒犯到我,我打了他手心两下。”
她眼神不好,郭氏倒是看得清,自家小儿子那手心一片青紫肿胀,小脸儿上头也满是鼻涕眼泪,一颗心都给揉碎了,语气冷下来:“你弟弟再怎么样,你也不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