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偏头看向准备前往薛元嘉宫中的帝王仪仗:“定安侯如日中天,和徐大姑娘很相配,贵妃也难得喜欢,我是乐见其成的。”
问这话的女官一经点拨便领悟了这话里意思,薛愈如今权势正盛,若是再选一个母家强势的夫人,日后哪里还压制得住。
徐家就很好,体面上过得去,分量却也不重。虽然外祖家在帝王面前很得脸,但到底是文官,那两个舅舅比她外祖也差了许多,更不必说孝期还未过了。
只是,那女官面色为难,嘴唇翕动,到底没提起。
天色渐渐黑下来,徐颂宁眼神看不清,夜里做什么都不方便,干脆歇下。
她这些时候堆了满心的事情,千头万绪料理不清,夜夜睡不安稳。
这一夜照旧,她才入睡不久,便做起梦来。
梦里她攀在树枝上,正往下看去,徐颂宁不觉得自己能做出这样的时期,下意识抬手捏了捏眉心,却发觉那手很小,顺手往自己脸上捏了一把,还有着婴儿肥。
徐颂宁想起外祖昏沉之间闲话过的,她幼年时候是很淘气的。
这是她几岁时候的故事呢?
她眼皮抬起,往树下打量,此处临近个屋宅,似乎是外祖的书房,后来沈老太爷去世,便紧锁门户,以防触景生情。
屋里有人书声琅琅,徐颂宁仰起头去看,发出了点动静,把那屋里头的人招了出来。
是个少年,十一二岁年纪,眉目温和,宽衣博带,握着卷书,仰头看她,慢声细语问:“你是谁呀?是下不来了吗?”
下一刻,徐颂宁寄身的那枝杈咔嚓一声。
她脸皮一僵,一脚踏空,衣袖被风吹起,跌落树下。
徐颂宁从梦里霍然惊醒,一身冷汗被风吹透。
外头吹拂进一点子冷风,徐颂宁揉着眉心,头疼欲裂,一双手冰冷。
守夜的阿清在外头轻问了一句:“姑娘,怎么了?”
徐颂宁轻轻打了个喷嚏,揉着鼻梁,语气发瓮:“没事,做了个噩梦。”
后者撩开帘栊进来:“姑娘受寒了吗?”
她又把窗扇检查一遍,过来给徐颂宁摸了摸脉,手背在她前额虚虚试了下,替徐颂宁掖好了被子:“姑娘歇着吧,我明天给姑娘熬碗姜汤喝。”
徐颂宁点点头,困倦地合上眼皮。
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,阿清进来看了几次,最后两三次的时候,摸得她身上渐渐烧起来,忙去推醒了云朗和云采,熬了浓浓的姜汤预备着,又亲自握着小蒲扇咕嘟咕嘟熬汤药。
云朗则去了前头,跟敬平侯回话,说了徐颂宁今日出不去的事情。
徐顺元脸色冷漠寡淡:“既然知道今日要出门,昨夜怎么也不提防一点,叫侯爷误会了可怎么好?”
说着,一句话也不问徐颂宁身体如何,拂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