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朗捧着清点出来的账本给徐颂宁看。
这次账本是云采去拿的,敬平侯跟前又受了一顿数落——据说是因为侯爷乐滋滋去感谢人家定安侯,结果发觉郎无情妾无意,撮合不出一对儿来,就他在中间热络着,心里头憋屈发闷,十分气恼,又迁怒到了徐颂宁身上。
只是那些话实在不太中听,云朗也没学给徐颂宁听,只把那些账房先生们的话讲给她听。
“前院的帐虽也和外头有些出入,倒也还不算太离谱,至多不过一两钱银子,大多不过是几文钱的浮动。”
后院女人多,胭脂水粉、衣裳布料,不好叫账房先生给精打细算,故而后院的账务悉数由郭氏一人包揽,前院她虽也管束着,账务最后却是要对到账房先生眼皮子底下的。
徐颂宁心里差不多清楚,郭氏之所以容忍这些账房先生为所欲为,便就是因为放任了他们在前头贪着点油水,他们有好处拿,自然学的会不多说话的道理。只是郭氏这两年实在太大胆,觉得大权在握干脆连表面功夫都不做,这些个账房先生瞒不下来,干脆就把这些查出来,把郭氏锤死了,叫她没法指责他们,也算是对着徐颂宁投诚,叫她不把前院的饭碗给砸了。
如此日后哪怕郭氏出来重新得势,敬平侯也一定不放心她独自掌管账务,她被账房先生拿捏着,日后说不定还得匀上些她独占的油水出去打点。
前头那帮子人精,无论怎样,都是只赚不亏的。
不过……
徐颂宁捏了捏那账本的封皮儿:“怎么有些发潮?”
说到这儿,云朗轻嗤一声。
“姑娘还说呢。”她指头点在那封皮儿上:“云采今日去拿账本,半路上碰见夫人身边的人,说是要去拿些热水来,嘴里碎碎念叨,说姑娘管家,这里也顾不上、那里也顾不上,夫人院子里的热水都烧不出来云云——呸,姑娘压根儿都没怎么动她的安排,如今谁忙什么、做什么活计,分明就还是按照着夫人安排的来,若真有办不来事儿的,那也是……”
那也是郭氏自己个儿留下的人不中,唯利是图可待旧主子。
徐颂宁嘴边一点无奈的笑,指节落在桌面上,轻轻敲了敲,她眼睛正盯着那账本看,语气温和:“好云朗,先把正事说了。”
云朗:“云采要躲开她去,结果她拎着一壶水横冲直撞地就怼上来了,一盆水全泼云采身上了。”
正说着,云采换完了衣裳,推门进来,听见这一茬,嘿嘿一笑:“我看她那架势就不对劲儿,早把那账本子揣在了怀里,她只把我泼湿了,账本可是一点儿也没沾着。”
徐颂宁无奈笑笑。
“改天跟我出去时候,叫人给你做一身新衣裳,算是我赔你的。”又看向云朗:“你也是。”
云采摇头:“我才不要姑娘赔给我,又不是姑娘泼湿的我。”
云朗也道:“姑娘给我出过气了,我也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