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并没急着动,先喝一口水,眼皮抬起看着她:“…阿怀。”
徐颂宁彼时也正看着他,听见他说话,略一偏头,就见这人又叫了一声,声音更轻了一些:“怎么了?”
薛愈摇一摇头:“没事。”
他揉着眉心站起身来,留一个单薄萧瑟的背影给她,转过屏风去准备沐浴。
徐颂宁已经洗漱完,人也疲惫,揉了揉后颈,准备先去歇着,后头却忽然传来好大的响动,她起身去看了,先见的是薛愈影影绰绰靠着浴盆的上半身。
他解了发冠,黑长的发披散开,半遮半掩地盖着背上的疤痕。
她曾在夜间将手攀过那一处,在泪眼朦胧间抓挠过他的脊背和肩头,于昏沉蒙昧之间听他讲述那些疤痕的来龙去脉。
“没事。”
他回头看见她,倒是很坦荡:“只是不小心碰倒了东西。”
他沐浴的时候身边不要侍女伺候,叫个小厮来又有些奇怪,若是从前,徐颂宁大约会搭一把手,可如今两个人之间隔了点什么,彼此之间相处难免不对劲,于是他只好带着伤自给自足,到底是不方便,把挂晾毛巾的架子碰倒了,正要站起来披衣去扶。
徐颂宁到底没有忍心,走过去帮着这人把那东西扶起来:“侯爷手臂不方便,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?”
薛愈仰着眼看她,长发在水面上浮动,他是生得很白的人,身形也好,不显得过于厚重,清瘦又不单薄,落下一道长长疤痕的手臂显出分明的力量感。
再向下的东西她没有在太光亮的时候目睹过,蹭一蹭鼻梁,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去。
“我就在屏风外面,侯爷有事情叫我就好。”
他叹一声:“不用了,我很快就好,你也累了,去歇着吧。”
其实应当是很想说一些什么的,可是时间不对,情绪不对,地方也不对,处处弥漫着尴尬的氛围。
“孩子的事情……”
薛愈在她身后静默地开口:“我早些时候就说过的,我不急,也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执念,薛家族里没什么人了,没有人会催促你。”
他嗓音轻轻的:“要与不要,什么时候要,都随你。”
薛侯爷在过去两个月锤炼出很厚的脸皮,如今风餐露宿,倒是薄了许多,最后几句话说得艰涩:“我日后,会节制一些。”
第七十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