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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以为能瞒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周明净慢慢地说:“我不跟你说,是因为我无凭无据,这件事情又隔了许久,我担心有朝一日对簿公堂,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空口白牙,污人清白。”

    她坐在原地,仰着头看徐颂宁,微微眯起了眼,似乎是在她眉眼间寻觅她母亲的痕迹。

    徐颂宁微微皱了眉头,听她慢吞吞说:“你要知道,我之所以在这家里,说话这么分量,一来是你三叔官位不显、身体也不好,二来,是因为我娘家早不景气,我嫁进来后不久,就败落下来,如今还每年来我这里打秋风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仰仗依靠的,只有你三叔,所以大丫头,就算你知道,这事情里面牵涉着你父亲,你真的会选择为了你母亲而与他对簿公堂吗?且不说‘子为父隐,父为子隐’①的道理——你父亲是你唯一的依靠了,你是会信我一番空口无凭的话,还是信你赖以依靠的父亲?而我揭露这事情之后,你三叔又会留我吗?”

    她询问徐颂宁:“倘若是这样,那到时候,我又该何去何从?”

    她问得平静,可却又仿佛是声嘶力竭地在向她发问。

    这样的世道里,她什么都做不得,没有任何可以仰仗的东西,所以只能紧抓着夫君,若不然,她该何去何从?

    徐颂宁沉默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三叔将要外放了,不知什么时候回京,这话藏在我心里,也很久了,你既然这样追问,那大丫头,我如今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,单独说给你听,这话说完,我就忘了,此事与我了无干系,你要做什么,都随你。”

    她以释然的语调,隔了半晌:“当年我没把这事情说给你母亲,到底是我亏欠了她。”

    徐颂宁抬了抬手:“我也只当这事情是道听途说来的。”

    周明净清了嗓子:“当年老夫人还在,大家还都是一处居住,有一日我去给你三叔端煎好的药,却看见老夫人身边的姑姑,亲手往你母亲的补药里加了些东西。”

    徐颂宁对祖母的印象不太清晰了,只晓得她是个很严厉的老夫人,虽然慈眉善目,对着小辈却半点不留情面,且因为她嫌自己是个女孩子,各种不待见,阿娘和她很不对付,只是面子上的和气。

    “你母亲那段时间病得离奇,可是又寻不出个原因。”

    周明净抿着唇:“后来我便多多留心,发觉那药每天都会被放进你阿娘的补药里,有时候是老夫人身边的人,有时候是你父亲身边的人。”

    徐颂宁沉默地听着,日光照在背上,一片温热,却焐不进她心里去。

    “但是这样,也许倒也是我多心,可你母亲去世那天……”

    周明净深吸了一口气:“那天,你母亲突然惊厥呕吐,直说头疼,我当时正陪着她说话,忙叫人去请了大夫,可先来的却是老夫人,她说你母亲那样子,仪容不整,怎么能见大夫,一定让人先为她梳洗好才肯请大夫,可你母亲当时难受成那个样子,又不时抽搐两下,几乎按不住她,一番折腾后,她人也渐渐没了精神,等大夫来的时候……”

    徐颂宁嗓音发哑地接下去:“等大夫来的时候,我阿娘已经回天乏术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徐颂宁觉得有什么人掐着她的脖颈,恶狠狠踩在了她胸口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