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被单独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,身上看不出有没有伤,衣裳是干净的,没有血迹。
盛暄看见女儿,冷声斥责:“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盛皎月抿唇,“我来看看您。”
盛暄身上有不少的伤,不想让她瞧见,“回去。”
“父亲……”
“你不必管,我不会有事。”
盛暄和张贵妃青梅竹马,即便在她进宫后也打了多年交道,怎么会不知道张贵妃打的什么主意?他放任不管,自投罗网,不过就是想随了她的愿。
她这一生,已经够苦了。
盛暄宁肯家破人亡,也要换她得偿所愿。
盛暄做官多年,浸淫朝堂,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。
不该收的银子,他一分都没收。
该收的银子,一样都不会被人查出来。
过了许久,盛皎月才问:“你是同张贵妃商量好了吗?”
她的声音很轻,仔细听才能听得见她在说什么。
盛暄没有承认,也并未予以否认。
他并未和张贵妃商量好,他只是顺水推舟成全了她。
女儿性格怯懦,叫她下毒,确实有些难。
若是用全家性命相逼,此事尚有一线生机。
盛皎月习惯了父亲对她的严厉,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那雷厉风行朝她打过来的一巴掌,打完捧着她的脸,表情严厉的和她说:“不能叫别人知道你是女孩,不然全家都要死,知道吗?”
盛皎月喉咙干涩,“母亲、哥哥、还有我的命,真的比不过一个张贵妃吗?”
她的眼睛红了一圈,却流不出眼泪,她父亲固执己见,她劝过几回,都无疾而终。
“父亲,您明知七皇子并不是能成大事的人,何必要为注定的败局葬送全家性命?”盛皎月说着声音就变冷了,“张贵妃可以毫不犹豫利用您,明天也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杀了您。”
“你闭嘴!”
“她不爱您,您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踏脚石。没用了就丢到一旁。”盛皎月撒谎骗了她父亲:“我已经投奔太子,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,还有六弟,也早就是太子的人,二房三房都不肯跟您蹚这趟浑水。”
“张贵妃不要逼急了我,说不定我哪日很下心,直接将这砒霜投进七皇子的酒杯里。”
盛暄都要对他的女儿刮目相看,他的眼神从愤怒逐渐变得颓丧,他有气无力,已经分不清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。
他想起发妻的脸,儿子的腿,女儿的眼泪。
这么多年的执念,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?
盛皎月并未久留,看过父亲后就从地牢里出来,回到马车里,低声同太子道了谢。卫璟见她眼睛微红,拇指下意识抚上她的眼尾:“哭过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