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看见儿子醒了,绷着的那根弦松了松,又忙着召太医。
卫璟撑着双臂慢慢坐起来,眼神有些空灵看着殿内的陈设,他望着窗外的天色,嗓子很沙哑,“曹缘,我睡了多久了?”
曹缘跪在门外不敢进来,“殿下,您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。”
从昨天睡到今天傍晚。
卫璟花了好一会儿的时辰逐渐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,心头骤然刺痛,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圈,他下意识用手掌捂住胸口,“都出去吧。”
皇后面色担忧看着儿子发白的脸庞,“太医还是要看的。”
卫璟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平直的线,已经没有任何起伏,“母后,不必了。”
储君已经颇有未来帝王的威严和压迫感,冷冷淡淡的几个字就足够叫人不敢再继续多说。
皇后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东宫,回去之后头疼的厉害,命人私下去打探消息。
太子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昏迷一天之久?醒来后看着也没什么精神,反倒是像个重伤不治的病人,叫人心忧。
卫璟的后脑勺像是被重创过泛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痛觉,他起床更衣,重新整理好衣襟过后,打开殿门看见跪了一地的人,“盛家如何了?”
曹缘不敢隐瞒,踌躇半晌也不敢说实话,他瞥了眼太子手指上的伤,欲言又止。
都说十指连心,昨天那口棺材上生生被太子留下他指腹上的模糊血肉。
“说话。”
“人已经下葬了。今儿晌午请了和尚超度念经,而后就葬入盛家的祖坟。”
曹缘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立刻重新低下头,没敢看太子的脸色。
卫璟扶着门框,骨头发白,皮肤底下的青筋时隐时现,泛白的薄唇逐渐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线。
迎面而来的金色日光还叫他有点恍惚,他是不是应该还在梦里,所见所闻都是假的。
卫璟说:“去盛家看看。”
说不定就是个醒不来的噩梦。
这世上没人比她更会骗人。
对。
前些日子她不是还想调任地方吗?肯定是她早就想逃离京城,而想出来的骗局。
“她没死,你们都被骗了。“
曹缘听见太子这句话,只感觉到头皮发麻,还有些可怜殿下。
这回着实是伤到太子的心尖肉了。
从小就照看着长大的人啊。
说没就没了。
曹缘虽然是个阉人,下面没了根,眼睛却比他们都好使,伺候太子多年。
小时候,太子就是嘴上不说,其实心里很喜欢盛家来的这个漂亮小公子。
五六岁的小公子,又乖巧又懂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