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水放了好一会儿,已经冷了,入口也有些涩。
卫璟觉得苦味更能让他清醒,他慢条斯理说道:“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好,你为何怕我?”
一声反问,让她忽然就哑口无言。
她怕的是上辈子将她当作玩物,肆意强取豪夺的帝王。
一阵静默,凝滞的气氛显得尴尬。
日光正炽,她的额头冒起细汗,皮肤却是冰凉。
卫璟将手中茶杯搁置在旁,起身站定在她面前,压迫感扑面朝她袭来,男人的眉眼浸润冷锐,不过口中吐出的字眼温温柔柔,“为何怕我?”
身为帝王,卫璟只希望朝臣敬他怕他,却不想让他喜欢的人也这样害怕他。看见他只想逃,都不愿在他身边多留一天。
她对他的怕不仅仅是恐惧这般简单,避如蛇蝎的态度,很难不叫人起疑心。
卫璟甚至怀疑,她当初假死都不见得是不愿和顾青林成婚,而是为了离开京城躲开他。
卫璟记性好,很多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在脑子里,有关她的事情记的就更清楚。回想起这些年,他对她是再正常不过的态度,虽没有给过太多好的脸色,也没有刻意为难过她。
无功无过,疏离客气。
撇开她是自己伴读的身份,两人也该是分别多年后能点头打声招呼的少时同窗,何至于此?
盛皎月别开视线,笼统含糊:“我胆子小。”
卫璟知道她在骗自己,他忽的记起曾经发生在他梦境里那些真真假假的事情,巍峨森严的皇宫,沉闷窒息的宫殿,蜷缩在他怀中的少女,含着眼泪的剪水秋眸,一声声可怜的啜泣。
卫璟不喜欢她的眼泪,可是每次梦见她,总是要看见她哭的。
这些珍贵的眼泪珠子都还是被他逼出来的,那些几近背德的事情,在她看来十有九分是一种羞辱,而不是情趣。
卫璟也想像梦中那样对待她,囚.禁着她,斩断她的羽翼,逼她不得不喜欢自己。
即便不能两情相悦,也要将她的躯壳留在身边。
可是他的忍耐心极强,他怕了她的眼泪。
梦中她病重在自己怀中昏睡再也醒不过来时,眼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泪珠。
还是不要害她哭了。
哭出病来,就不好办了。
她身体本来就弱,经不起糟蹋。
卫璟假装相信了她的话,他抬起手忍不住又蹭了蹭她的脸颊,气定神闲的说:“不睡觉也行,放你回家也未尝不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