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个四岁男童的小身子,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,便是已经过去这么久,都没办法忘记。
如今江湖中只会说衡山剑、寿山剑这些单独的门户,连五岳剑的名号都很少会提及了,更遑论淮山剑这个如今已经灭门的门户了。
“桑萦姑娘,你说是,便是,你说不是,那便不是。”
陆冲瞥她一眼,怪笑一声,“你又不是皇帝老儿,你问我什么,我便要说什么。”
“陆冲,你自己如今被困在这地牢中,衡山剑灭门在即,你竟然还有心思同我在这做口舌之争?”桑萦笑道。
“嘿,儿孙自有儿孙福,真要是活到头了,我操心也没用,你瞧,你费尽心思,想找你那师父的踪迹,遍寻天下不见,操这闲心有什么用?倒不如自在一日是一日。”陆冲讥讽她。
他说得话正扎在桑萦心里,她反手一掌拍去,便是隔着铁栏,消解了些力道,却也是在狱中关了月余,又反复受刑讯的陆冲受不住的。
掌劲击在他身上,刹时便呕出一口血来。
陆冲眸中杀意和怒气交织,“桑萦姑娘,你莫不是想在这杀了老夫?”
桑萦一掌打出去的时候便后了悔。
她只是想激怒陆冲,并非是来要他的命的。
若是在这将他杀了,一是来日死无对证,二也会给陈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“陆冲,我师父的剑穗呢?”她盯着陆冲的眼睛,一瞬不错地问道。
“什么?”陆冲似是没听清楚。
“我师父佩剑的剑穗,你留着又没有用,交给我,到时候我保你和陆临远二人性命。”她缓声道。
“什么剑穗不剑穗的,桑萦姑娘,你如今才是泥菩萨过江,自身难保,竟还有心思大半夜地跑来消遣老夫?”
陆冲怪声笑道,瞧着桑萦的神色阴冷又愤恨,“可笑那林惊风,就教出这么个小丫头片子,我瞧他同老夫也差不多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桑萦沉着脸又是一掌,见他受了两掌,消停下来了,冷眼瞧他神情,心中却也有些疑虑未解。
她还想再去寻宋成文,可眼看那被她击昏的侍卫稍有苏醒的迹象,便知时间来不及了,若是再不走,待会被她引走的其他侍卫回来,便要麻烦许多。
桑萦瞥了陆冲一眼,将黑纱覆面,朝外飞掠而出。
待回了客栈,她将夜行衣换了收好,坐到床上,便想着方才见到陆冲时,他的态度。
他的杀意、恨意都是十分明显的,丝毫不似作伪。
当她提到师父佩剑上的剑穗,陆冲面上一霎而过的疑惑也是格外的真实。
他似乎当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东西。
那么当日,陈颐拿给她辨认的剑穗,是审问谁得来的?
宋成文?或是陆临远?
又或者,都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