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萦轻声道,她朝先前领陆庭深命令下山那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,眉眼间带了几分焦虑。
明显陆庭深今日的防范极是严格,她待会若是和师兄师姐闯下山,留琴歌和慕霁还有一众同门在这拖延时间,只怕还是拖不了太久。
桑萦望向坐在东侧上首的正喝酒看热闹的周景宜,心中渐渐有了决断。
周景宜是为他父亲的死而来,师父交友广博,绝不会只因出身魔教便将人赶尽杀绝。
若周景宜关于他父亲的那些言辞没有作假,那这位不二山庄的前庄主、长寅身边的六大高手之一,应也是个重信重诺的人。
这样的人,师父大概不会无故将人杀了。
倘若周景宜父亲并非是死于师父剑下,那周景宜便是顾忌陈颐,也不会对剑宗的人出手。
左右情况也不会比眼下更难了,便权当是赌一把了。
想了想,她望着陆庭深道:
“陆庄主,我见你这浣溪山庄大得很,你那护卫光是下山都得好一阵子,倒不如我们来分说分说,你口口声声说同我天归剑宗不共戴天,可我在剑宗十四年,可从未听说剑宗有你这么一号仇人,庄主该不会是恨错人了吧?”
方才陆庭深便见她一双眼转来转去,似是在盘算什么,她一开口,陆庭深便打定主意不同她多言。
可这牙尖嘴利的丫头说话着实叫人生气。
陆庭深冷笑,“你想拖延时间?也罢,左右都是快死的人了,老夫便当是积些阴德了。”
“我的妹妹陆亭安,便是死在暹圣教,你师父的剑下,是我二弟陆庭和亲口所说。”
桑萦点点头,“那这位二弟,现在何处?教他出来再说一遍,也教我们都听听,我师父是怎么杀了你妹妹的。”
实则早在她第一次来浣溪山庄,在后山听到陆庭深和陆恒密谈的时候,便隐约听到陆庭深说,陆恒的这位二叔二十多岁便已经死了,她朝着阶下陈列的几口木棺瞥了一眼,心中了然。
她不看着一眼还好,这一看,陆庭深更是恼恨非常。
“把你的眼珠子给我管好了。”
“我二弟是在我眼前被魔教那个长寅活活折磨至死的,放心,这笔账,我慢慢清算,哪个都跑不了。”
桑萦有些好笑地看陆庭深一眼,他大概不知道,得了长寅传承、继任魔教教主的正是他想发设法引过来的陈颐,这会也在他的山庄之内。
“我师父为何要杀陆亭安?”她敛住笑意问道。
“讨剿魔教,我妹妹杀长寅,何错之有,你那师父却对那长寅夫妇两个百般回护,旁人都在剿杀魔教妖人,你们天归剑宗却用盟友的性命为魔教做人情,我此生必定要让天归剑宗灭门,让此后再听不见这个名号,方能解我心头之恨。”
桑萦赞同地点点头,“陆庄主志向当真高远。”
陆庭深眸中尽是杀意,“你也不用在这浑说,我今日便先了结了你这条小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