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啊。”蒋亭欢喝了一口热茶,才放下茶杯道:“谢翼哥说你近日心情不太好,所以托我来陪陪你。”说着问道:“怎么样,我来了是不是就开心多了?”
枝枝愣了愣,心中涌起一阵感慨,她也不禁笑道:“对啊,你一来我就开心多了。”
在这个陌生又繁华的京城,因为见到了久违的朋友,终于找回了些曾经的温暖。
蒋亭欢却是感叹着:“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,看你们兄妹俩相处挺不睦,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,如今在这京城,倒是这么好起来了,看谢翼哥都这么关心你了。”
枝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,小时候她和谢翼明明是针锋相对的态度,反而现在变得相依为命了,枝枝一时回顾着从鸡鸣村到现在的一切,都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,这些年真的发生太多悲欢离合了,她只能感叹一声: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,走到最后的也只有……哥哥和我。”
蒋亭欢明白她的意思,她也是知道林姨去世的事情的,只能安慰着她:“没事,以后我在京城也能多陪着你点,我们四个又可以在一起了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”
两人在府上叙旧了一上午,又一起用了午膳,直到下午蒋亭欢才离开,枝枝留她在府上住些日子,蒋亭欢却道她和蒋元越在城东已经赁了房子,枝枝只好表示下次一起聚聚。
枝枝经此一天心情又好了些,天气渐渐转热了,晚膳前谢翼还未回来,枝枝便想着先在房里沐浴一番。
房门掩上,屏风隔开,枝枝不喜欢沐浴时有旁人打扰,丫鬟们便只将东西准备好后就悄悄退了出去。
燃着油灯的屋里便只剩下枝枝一个人躺在浴桶之中,流水和花瓣洒落在肩头,袅袅烟气上涌在头间,枝枝顿感惬意舒适。
在谢宅这里过得的确舒心,这里不似纪府,哥哥让她有安全感,又没有旁人打扰,蒋亭欢也来陪她闲聊,这样的日子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。
只是她也清楚,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事,无论她如何想,她都是纪家的亲生女儿,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,她现在在谢翼这里过得舒适自在,而纪家却是肯定乱了套的,且以纪家在京城的人脉,找到这里来是迟早的事。
到时候,无论如何她还是得面对。
想到如此,枝枝不由得就将头埋入颈中,紧闭着眼睛呼了口气,即使逃避不了一世,也暂且让她逃避一时吧。
*
谢翼从翰林院回到府上的时候,已经是夜幕降临,他今日回来得有些晚,也怕枝枝在家等得太迟,便步履匆忙了些。
后院里已经是寂静万分,廊亭的灯光昏暗,庑廊上并没有丫鬟守着,房门紧闭屋里亮着光,谢翼以为枝枝和丫鬟在屋里,便伸手推开了门——
“吱呀”一声,带着凉风轻轻透进来,进门的寒山竹径屏风上随意搭着几件粉绿的衣裳裙子,屏风后背光映着女子的身影,隐隐能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。
谢翼瞬间就怔住了,目光微滞地盯着屏风上那个身影,脚步也停滞下来。
枝枝听到开门声也未在意,还以为是小丫鬟进来给她换水,随口道:“屏风上那件藕粉的上裳拿给我吧。”